我们找他做什么?”驱邪?喝符水?

“做法事。”

“真要喝符水?”温顽脱口而出。

“什么喝符水……喂!”孙小乔回过神,“你把我,把我舅舅当成什么人啦?”

她无奈地说:“我舅舅是真正的高人,又不是什么招摇撞骗之徒。”

“知道知道。”毕竟连王锵都和孙小乔一样十分推举这位高人,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能不信?反正,不用喝符水就好。

“我舅舅可是很厉害的。”孙小乔指指前方,“我们边走边说?”

“好。”

走在路上,温顽问个不停,“吴村长好像也很佩服这位道长,他是不是常常在附近抓鬼?”

“嗯……简而言之,舅舅他似乎确实常做这种事。”孙小乔无奈地承认,“就说抓鬼吧!”

温顽不清楚他的来历,孙小乔却知道很多,走在路上,将闲云道长的种种神妙事迹娓娓道来。原来闲云道长不只是孙小乔的舅舅,从前和孙小乔的父亲也有多年交情,幼时,孙小乔因为亲近舅舅,常常见到许多奇妙事件,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世代信奉,供奉着玉像的孙家人,对于这种神怪之事,一向是讳莫如深。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语,却并非不信的。孙小乔听说她撞鬼,一点也不惊讶,正是源于此。

“不就是鬼吗?我也亲眼见过,见惯了就不算可怕。”孙小乔喃喃自语,“自从戴上这块玉坠,我每次去葬礼,几乎都能见到枉死冤魂。除非变成厉鬼,不然,凡是死去又仍有思想的人,往往都难免觉得自己不该死的,可不就是枉死吗?”

温顽点点头,附和一声。

是啊,任凭谁知道自己死了,恐怕都难免痛苦。将心比心,她现在稍微能理解当初王元千是什么心态了——话说回来,虽然她能够理解,却也无法接受他打算掐死她给他陪葬的杀意。究其根本,他不想死,她也不想死啊。

同样的道理,无论“那个”为什么要纠缠于她,她都并不想被“那个”纠缠。

想想她就觉得脊背发凉,真希望那位闲云道长能有匹敌他名号的本事。

孙小乔说得天花乱坠,各种举例,在温顽听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开始只是说些神妙手段,后来她见温顽感兴趣,索性将闲云道长的几个精彩事迹当成有趣的故事讲给她听。走在这种阴森的土路上,一边听着新鲜的鬼故事,倒挺刺激。

第一个故事,是夜歌女。

几年前,闲云道长在孙家做客时,一个陌生男人上门拜访。那个男人真是害怕极了,才会顾不上闲云道长根本在别人家做客。孙小乔还记得,那天开门时闯进屋的男人有多恐怖,他极为瘦削,面容憔悴,两边面颊深深地凹陷下去,像是一个得了晚期绝症刚刚从病床上爬起来的病人。

孙小乔因为好奇,便央求了父亲,得到首肯后跟着闲云道长去那个男人家看。

那个男人之所以憔悴成这样,是因为他已经有足足十几天没有睡过好觉。每到夜里,就会有一个女人突然现身在床边,用幽怨的声音在他耳边唱歌,唱的不是什么流行歌曲,而是类似喜剧的曲调,哀婉又凄凉。

可他是一个人住。

第二十二章秘密的纠缠者(二十二)

那男人之所以无法忍受,因为最近几天,那女人变本加厉,开始坐在床边唱歌。她每次都能触碰到他的身体,他只要稍微有一点动静,她都会立刻察觉。那歌声变得沙哑,凄厉,他听在耳中根本无法入睡,他也不敢睁开眼睛。男人曾经悄悄睁开一条缝偷看,便发现那女人也凑近他的脸看他有没有睡着。他当时吓得差点推开她,幸好忍住。

闲云道长说,他做得对。

这种诡异的事,讲究的就是看破不说破。

如果真的在当时撕破脸,他又不知道要怎么对付鬼,到底要吃亏。

这个男人不会对付,但闲云道长会。他一向是做事收钱不怕赖账——毕竟谁也不知道一个连鬼都能治的道长,对付人又会有怎样的本事。闲云道长跟那个男人聊了聊,然后在这个男人身上画满了奇怪符号。孙小乔亲眼见过那副人皮上的画,因为闲云道长一边画她就在旁边一边看。闲云道长不怕她看,他的本事不怕被偷学,对于不懂这个人,就算眼睁睁看着他把符号画上去,也不明白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好像一样,又仿佛有微妙的不同。

总之,等到再次入夜,男人便按照闲云道长的吩咐,继续假装入睡。

到了夜歌女再来,他猛然起身,打开灯后迅速剥掉衣服露出皮肤上闲云道长画的符号。

据说那夜歌女是惨死的厉鬼,见到这男人身上的符文立刻被刺激着想起了死前的记忆。

她被自己凄惨的过去吓得灰飞烟灭,就此,这个男人便彻底摆脱了夜歌女的纠缠。

“看来,就算变成了厉鬼,没两把刷子,也不要瞎纠缠人。”温顽若有所思。

孙小乔点头同意,又说:“不过,我一直有个疑惑。”

“什么?”

“她是厉鬼,死得那么惨,为什么偏偏要纠缠那个男人不放呢?”

温顽呆住。

没等她回答,孙小乔说:“算了,她已经灰飞烟灭,追究‘为什么’也没意义了。”

这句话好像很对,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孙小乔也没给她时间想通,已经接着说起第二个故事。

第二个故事也要有个名字,“姑且叫缠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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