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王船往碧剑阁赶去,一直紧闭双眼的沈俊杰突然睁开眼睛,喊了一声:“水元!”
沈秋风抓住父亲的手,喊道:“爹,我是风儿!”
沈俊杰像是不认识他似的,说道:“叫水元来,我要水元!”
马车跑得很快,很快就回到碧剑阁,沈秋风将父亲抱进卧室,又派人安排王船的后事,这才急匆匆往张水元的房间跑去。
张水元见沈秋风气喘吁吁地闯进来,十分不满,说道:“我上次就跟你说过,除非你把宁雪还给我,否者我不会理你!”
沈秋风气得要死,想也不想就说道:“如果你真的在乎宁雪,你就不会欺骗她,更不会冷落她,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在乎她,我看不过是你的虚荣心作祟罢了,你根本就不喜欢她!宁雪也是看透了你这一点才离开你的!”
张水元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脸一阵白一阵紫,半晌才道:“是有如何,你来做什么?”
沈秋风上前拉住他的手说道:“我爹快不行了,他一直喊着要见你!”
张水元挣脱他的手,说道:“我不去!他不承认我娘,我也不会承认他这个爹!”
沈秋风神色俱变,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说什么?谁?你说谁是你爹?”
张水元冷哼一声,说道:“这么大的秘密,你会不知道?告诉你,我才是沈俊杰的儿子,而你,不是!”
沈秋风摇摇头,说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张水元哈哈一笑道:“不信你可以去问你娘!还有,告诉沈俊杰,我绝对不会去看他!”
沈秋风跌跌撞撞跑到凝脂轩,推门进去,把季夫人吓了一跳,季夫人搂住沈秋风,问道:“风儿,你怎么了?你爹伤得如何?”
沈秋风呜呜哭道:“娘,王船死了,爹也受了重伤!”
季夫人哦了一声,神色变得有些凝重,沈秋风问道:“娘,孩儿的爹究竟是谁?”
季夫人的脸变得苍白,紧张地问道:“你,你胡说些什么,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沈秋风看着季夫人的脸,小声说道:“是大师兄说的,这么说,是真的?”
季夫人没说话,良久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用再瞒着你,我有他的画像,我拿给你看。”
季夫人转身,走到里屋,过了好一阵子才拿出一轴画卷,沈秋风按住画卷,问道:“他是谁?”
季夫人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说道:“他是玉香楼的一个戏子,是我看戏时相中的,那时我刚得知你爹,不,阁主有了一个私生子,心情非常郁闷,就让王船帮我安排和他会面…”
沈秋风缓缓打开画卷,里面是一个身穿蓝袍的翩然儒生模样,虽然只是侧面,但沈秋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不是别人,正是王船。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带着面具,谁都不知道他的真容,只有沈秋风跟踪他去见苍龙的那一日在集市见过,现在想来也许是王船特地让他看到的。
沈秋风心如刀绞,耳边响起王船临终的话,他再也不能守护他们了!沈秋风的泪默默流了下来,季夫人劝道:“好了,你知道他是你爹就行了,王船说过,把他安置到了长江以南一处很偏僻的地方,他应该过得还不错。”
沈秋风抬起头,问道:“他对你如何?”
季夫人说道:“我们只相处了一个半月,他懂的东西很多,对我也很温柔,那大约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间,不过时隔这么久,要不是这张画像,我恐怕早就忘了他长什么模样。”
沈秋风问道:“爹知道这件事吗?”
季夫人道:“他知道,但知道又如何,他除了对你凶一点,也不敢跟我翻脸,现在他快不行了,碧剑阁的阁主之位还不是要传给你。”
沈秋风看着母亲,问:“娘,你喜欢过阁主吗?”
季夫人摇摇头,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可惜王船死了。”
见沈秋风似乎没什么反应,季夫人又说道:“你不懂的,这些年只有他对我们最好!”季夫人闭上眼,隐约有些忧伤。
沈秋风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母亲。
三天后,沈俊杰逝世,又过了一个月,碧剑阁的丧事才办完。料理完这一切,沈秋风不顾母亲的反对下了山,他不想再待在碧剑阁了。
下山时已是秋天,漫山的野菊花开得正艳,一路金黄,恰如一条金色的游龙盘旋于山间。沈秋风的心空荡荡的,他的惆怅都融进这一望无际的金色海洋中了,他什么都不想,只想沿着这条金色的小路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