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灌得烂醉,而后因为二人都未曾受过那方面的教育,所以就算是同床,却什么都没有做过,陈夫人倒是有心的,却因为各种误会,以为二人都已经知晓人事而未曾多管,薛晓雨被抬回去的那晚,陈夫人晕了过去,而翰林陈大人则忙着照顾妻子,对儿子陈成的事情完全不知晓,才造就了周丽二人看到的那叫人心酸的一夜。
来拜祭薛晓雨的人,几乎都是与陈家有些交情的人,一些翰林清流,也有一些是看着新科状元与皇上是发小这层关系才过来的人,本来就冷清的灵堂却在意丞相出现的那一刻,气温逐步上升。
“是意丞相!意丞相怎么会来的?”有人诧异道。
“看来那个小道消息是真的,已故薛国公夫人真的是意丞相的姐姐。”这话渐渐在宾客间传开了。
在陈大人与意丞相寒暄完毕,意丞相把目光投在了那个面容憔悴的男人身上,“听说陈贤侄素喜为国操劳,雨儿去的当天还提笔写就一篇奏折进宫,不知可有此事?”他的目光带着深意,唇瓣带着些微的恶意。
陈成的手抖了下,面对父亲指责的眼光,他下意识地躬□子,“学生……学生……此事是真。”他嗫嚅了两下,最终还是承认了。
“陈贤侄为国之心可真是日月昭昭。”意丞相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意某不过是一老翁,可担不起新科状元老师之责。”说着,意丞相素手拈香,对着那副假的遗体闭上了眼睛,神色肃穆,他在心里对着自己的义姐承诺,“姐姐,雨儿的苦不能白挨。”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一下子就能读出了丞相对陈家的不满,这就打消了一些人的心思,当今上位不过两年许,当年还是丞相率众才拥护上去的,丞相可是历经三朝而不倒的大人物,在朝臣们心中,分量可比上位后并无造诣的皇帝重得多了,而新科状元与皇帝可是发小,谁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导致丞相与皇帝的不对盘,两年多前宫门前的血迹还未干透彻啊。
这只是意丞相的第一招,慢慢的皇帝就感觉到他的圣意难通,以往他每每有什么想法,丞相那一派的人都会尽早提出,然后他就能称心如意,然而现在无论他怎么说怎么咳嗽,底下那丞相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若说是跟他对着干,人家又不是摆明车马地划清界限,光是喊着口号却从不再做事,而这些时日,发生在翰林府上的事情都传遍了朝野,皇帝知晓后才心中暗恨,既恨丞相的不识趣,也恨众臣的不配合,不过是死了一个女人,不过是死了一个女人……
皇帝对薛晓雨的感观很复杂,这个女人总是无时无刻都在刷新着皇帝对她的看法,皇帝最恨的就是她总能夺走陈成的注意力,明明二人都如此相似,明明都是失去了母亲,薛晓雨却如此乐观,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明明大家都跟孤儿一样,薛晓雨却能得到翰林夫妇全心全意的爱,而他却只能被父皇关小黑屋,就着一个冰冷的馒头啃一天,小的时候,皇帝不爱笑不爱说话,整个人很阴沉,他是认识了陈成之后,才渐渐开始有话说,才渐渐奋发图强,学武习文,他本来只是讨厌薛晓雨,在知晓薛晓雨喜欢陈成后,就变成厌恶,而在知道陈夫人要把薛晓雨许给陈成后,这厌恶逐渐变成了恨,凭什么薛晓雨这种人能得到幸福?她除了会卖乖会讨好陈夫人外,她还会什么?他最厌恶的就是薛晓雨施舍一样的眼神。
……“喂,听说你病了,我给小哥哥做了粥就顺手给你端一碗。”五年前的薛晓雨风风火火闯进他的屋子,扔下了一个煮的灰黑的汤煲。
当时的皇帝嫌恶地看了一眼,却因为又被父皇责罚,被兄弟们奚落,他躲在翰林府上,最终抵不过心底复杂的感受,尝了一口,那粥……味道真是又苦既涩……
皇帝脸上的怔忪犹在,却仿佛彻底醒悟过来,也许,人死了后总是会想很多吧,一些薛晓雨的好处慢慢地浮上了心头,可他是谁,是皇帝啊,他亲手了结了她,便不准备再想起她,那个蠢女人,怕是临终前都未料到他会杀了她吧,明明自己一直都想她死,她却自以为是的施舍着她的怜悯,作为这个王朝最顶端的那个人,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敢怜悯他的人都已经死了。
“日月乾坤……国之无后弗成……请皇上选妃立后。”下头站着的人很脸熟,那是一名御史,是丞相的马前卒,皇帝抬眼看去,意丞相回以深邃的一眼,而后推山倒柱地跪在地上,“臣恳请皇上选妃立后!”
“臣恳请皇上选妃立后!”群臣跪倒。
皇帝脸色铁青,他的后院一直都是众人瞩目的地方,从前他还有丞相附和他的借口,现在连丞相都开始跟他对着干了,他气得拂袖而去,把这个问题搁置不提。
对于群臣而言,这件事却等同于已经落锤了,一直以来,他们中有些人就盼着送女儿进宫一步登天,一些人就想着送女儿进宫能得到什么对家族有利的讯息,一些人就盼着皇帝能早日开枝散叶,皇朝能有名正言顺的继承者,可这么长时间,皇帝的后院依旧是当初当皇子时候的小猫三两只,现下可好了,丞相也不姑息皇帝了,众臣都露出了笑颜。
“可恶!可恶!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就是想要把自己的人安插进来!”皇帝气得拔剑,劈碎了桌子。“来人,备马,朕要去陈府!”
小太监跪在地上,明知道陈府现在丧期,他却丝毫不敢提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