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拉手一起玩的男孩和别的人扮起了新郎,七岁时老师奖励的铅笔盒被父亲失手打坏,十岁时惊闻母亲去世的消息……
那些沈蔷以为自己遗忘了的事情,反反复复的在她脑海中重演,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的过往,又再度牵动起了她的情绪。
她好像走在一条得而又失的死循环,无数负面的情绪填满了她的心脏。
——直到一道孩子的啼哭声响起。
“谁……谁在哭?”沈蔷四处张望着。
那个被抢走了洋娃娃的小女孩没有哭,尽管她眼睛里已经含满了泪水。
那个看着男孩亲了别的女孩脸颊的小女孩也没有哭,尽管她手里的糖果洒了一地。
那个失去铅笔盒的小女孩也没有哭,尽管她小心翼翼的努力想要将已经变形的铅笔盒再拼合起来。
……
那到底是谁在哭?
“她还是一个母亲?”一名女医生看着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沈静远,带着同情和悲悯说道:“她的孩子还那么小,难道就要失去自己的妈妈了吗?”
负责检查的主治医生摇摇头,打开了病房的门。
尽管恢复的很慢,沈蔷的身体机能也在停用药物之后,慢慢地回升着——虽然离正常人的水平还很远,
在确认了她的身体状况之后,主治医生终于同意斯宾塞抱着沈静远进去见她一面。
斯宾塞摸着自己胡子拉碴的脸,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我……我去洗个脸。”
等科鲁兹和楚家圩各自捂着伤口回来的时候,站在门外的斯宾塞,已经坐在了沈蔷的床边。
“嗨,芙洛拉,好久不见。”斯宾塞抱着沈静远,对紧闭双眼的沈蔷伸出手打了一个招呼,有些拘谨的坐在了床边。
小年糕安静的坐在他的身上,眼角还带着泪花,却是不吵不闹。
斯宾塞拉过她没有扎针的手,将她的柔软的手放在自己宽大的掌心里,然后将小年糕的小胖手也一起放了上去。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一缕亚麻色的卷发从额角垂落,软化了斯宾塞因为暴瘦而显得格外棱角分明的轮廓,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温柔。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洒落进来,落进他琥珀色的眼眸。
他脸上的表情是这几天来从未有过的生动,如果说沈蔷出事之后,他变成了一个徒有躯体,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此刻就好像灵魂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嘴角又能够轻松而愉快的扬起来,讲一些旁人根本听不懂的冷笑话。
“……公主忍着恶心亲吻了青蛙,青蛙刷的一下变成了一个英俊潇洒的王子,王子说,感谢您亲爱的公主,是您破除了巫婆施加在我身上的魔法,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就在公主满心欢喜的等着王子向自己求婚的时候,王子却从怀里掏出了另一只青蛙。”
“……这是我的爱人,和我一样被巫婆施加了魔法,只有您的吻能够让他变回人形……哈哈,这个笑话是不是很好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沈蔷的唇角,似乎弯起了一丝。
“他怎么进去了?”楚家圩不满的问道。
科鲁兹白了他一眼:“因为奥斯特只有在他手里才会听话。”
“……奥斯特是谁?”
随即,楚家圩注意到了被斯宾塞抱起来的小年糕。
小年糕已经一岁有余,能够咕噜着说出两个简单的单词,迈着小短腿在地上走上一段路,脸上肉嘟嘟的婴儿肥,随着他度过了周岁生日之后,跟着消退了不少,五官也因此明朗了起来。
虽然还不至于用精致来形容,但是脸上已经有了特征。
楚家圩曾经在家里看过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和眼前的孩子,起码有百分之七十的相似度。
奥斯特是他的孩子?
楚家圩坐在医院休息室的沙发上,至今仍旧有些发懵。
沈蔷怀孕他是知道的,但是当时他和刘灵婉的婚礼近在眼前,他不可能在婚前就给自己的妻子闹出私生子这样的事情来,所以当即让助理给沈蔷打一百万,算作是对她流产的补偿。
以楚家圩对沈蔷的了解,她是绝无可能将孩子生下来的,两人在“交往”的时候,沈蔷就说过,如果不能够确定楚家圩能够带给她和孩子一辈子的安稳,她是绝不会结婚生子的,绝不会落得像自己母亲一样的下场,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下一个她。
所以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突然被告知,自己是一个一岁多孩子的父亲。
他想拿出一根烟来抽,却想起自从刘灵婉回来之后,他已经戒烟了许久。
而且这里是医院,附近都没有允许抽烟的地方。
斯宾塞抱着奥斯特从沈蔷病房里出来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
他傻笑着对医生说道:“她有反应了,她能够听到我和奥斯特说的话……”
主治医生对他点点头,安慰道:“有反应就是最好的情况。”其实在场的几个医生,谁都知道,沈蔷现在不过是从一种更不好的情况转向不好,而且这种更不好还是因为用药失误所导致的。至于药物的影响彻底消退之后,她的病情会不会进一步恶化,谁也不知道。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在斯宾塞出来之后,鱼贯而入进了病房,检查起了沈蔷的情况。
而不远处的楚家圩,却是心情复杂的注视着靠在斯宾塞怀里睡着的沈静远。
谢文慧伸手,想要将沈静远从斯宾塞手里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