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威胁到孤王的王,正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孤王还不是那种反复无常的小人,放他离去!”
说到这里,城都王眼神黯了黯,心中暗道:若是真的杀了这个人,她一定不会再原谅自己吧?
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倘若谢容且死后,她会以什么样的眼神来看他,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结束掉他们之间那一点点靠此人而维系起来的溥弱感情!
说起来也真是可笑,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他又如何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呆在自己身边呢?
“传孤王命令,将城头降旗全部升起来!”思虑及此,城都王蓦地下令道。
卢志有些愕然:“明公,难道你真的要向东海王投降,东海王那老奸巨滑的东西名义上打的是替天行道的口号,实则还不是挟天子以令诸候,明公手下兵马强壮,谋士如云,何故去怕那老东西四处召集来的散军?”
城都王听罢,却是对卢志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孤王的本意正是如此,就凭东海王召集来的那些散军,军纪不严,难以成气候,正所谓兵不厌诈,那我们就试试给他们一次得意的机会。”
“擒贼擒王,他能挟天子以令储候,孤王为什么就不可以?”
城都王说完,卢志的眼前大亮,不禁就赞不绝口的拊掌称好起来。
“妙!实在是大妙!”他道,“属下这便立刻传令于奋武将军,让他做好随时进攻的准备!”
荡阴县外芳草连天,日暮西沉,十万兵马劳师动众,已然有些倦怠,天子更是精神疲惫,时不时的望向邺城的方向,他总是想,倘若他这个年轻的幼弟肯降的话,他一定要阻止东海王,不能让他如齐王、长沙王一般惨死,如今宗室枝叶已然在内乱之中被砍尽,他也只有这个可称之为亲兄弟的亲人了!
就在他这般想着的时候,便有探子来报,惊喜的喊道:“城都王降了,城都王将降旗升起来了!”
这一声呼,令得整个军营都兴奋起来,只有嵇绍一人若有所思看着那联翩升起来的白旗。
谢容且还没有回来!
城都王便这么快将降旗升起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端倪?
然而不等他来得及思考,营外又有探子来报:“城都王送来了献降的人!”
于是营中所有不论谋士还是将领都肃然起身去迎接,紧闭的城门大开,两驾车舆缓缓驶到眼前,从里面走出两名年轻的男子来。
那两名男子一下车舆,便连忙跪倒在天子的面前,说道:“城都王并无反意,只是被奸小所谗,竟至陛下亲劳王师,现在邺城之中,听闻陛下亲临,已众皆离散,城都王亦惶愧欲死,含冤莫白,特令臣弟来向陛下请罪,现城门大开,恭迎吾皇!城都王亦分当自绝,不敢贪生,以此谢罪!”
天子闻言,不禁心中酸楚涌动,五味杂陈,他立刻让这两名年轻的郎君站起了身来,而军营之中听闻城都王已送来降书,并大开城门,大喜过望,竟都高兴得饮起酒来。
而就在军队松泄,临近夜晚之时,突地,一阵地动山摇的马蹄声以及摇旗呐喊声传来,正在饮酒作乐的军士们陡然就看见千军万马奔腾而来,而东海王见状,竟是吓得魂飞魄散,携了妻儿就逃。
十万大军顿时溃不成军,惊慌之下竟作鸟兽散,而石超所领的五万大军却是乘胜追击而来,天子的御驾很快就被乱兵包围,唯有嵇绍一人挡在天子面前,作殊死抵抗,羽箭如雨一般的铺天盖地而下,他便用自己的身躯为天子挡住了数箭……
嵇侍中血溅帝衣,终死于帝侧,让人们无法忘记的是他在临时之际,天子的一声呐喊苦求:“勿杀我忠臣!”而在他死之后,天子更是不让侍从将衣上所溅之血洗去。
嵇康父子殊途同归,终令人不禁沧然叹息!
消息传到邺城的时候,乐宁朦正好与谢容且辞别,落日余晕照射之下,谢容且骑在马背之上,那身影模糊得好似一个孤独而不知所措的旅人,他久久久久的凝望着那座铜雀台,凝望着她消失于城门之中的身影,眼中一片晶莹,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原来这一世不管他如何争取,如何强留,却终究还是要绝望,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命!
不!我不信命!我不信命!
就在他垂下头来,无措的自言自语对自己说道时,耳畔突地又传来一声:“谢君,不好了!皇上被掳走了!”
天子被石超掳到了邺城,此刻,御驾正被“请”进了城都王的王府宫殿之中。
城都王换了一身亲王的服饰,率百官林立于道路两旁,望着御驾之中的天子,含笑说道:“恭迎陛下驾临我邺城!”
“恭迎陛下驾临邺城!”由城都王在邺城所设的百官齐声高呼。
天子诚惶诚恐,打开轿帘,看到那个还如从前一般风姿秀逸可以说在众兄弟之中长得最为俊美的幼弟就这样跪在自己眼前,他嘴唇轻抿着,那双一如往昔清澈的眼眸中还蕴含着一抹极为无邪的笑意,天子的心中更是如松涛涌动,情切之下嘴唇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因脸上受了伤,城都王很快将他安置在了自己的王府之中休息。
“你是故意利用我将谢容且引来,而以诈降之计,令石超将皇上给掳来的!”乐宁朦知道皇上已被掳至王府中的消息后,便立刻寻到城都王这里,厉声斥问。
城都王不紧不慢的将一身繁复的亲王服饰脱下,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便服,走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