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姐儿觉得心里有点儿堵。
到了傍晚,一行人在镇上吃了饭,才回到船上,都是又累又兴奋。
英姐儿整理着买来的东西,她献宝一般翻出一个茶碗来,递给宋先生看:“先生,我买了这个茶碗来烹茶。”
宋先生一看笑了:“这个竹筒子固然可以当茶碗,可是竹筒本身就有香气,味道。这里面又涂了层清漆,用这碗,就是好茶也坏了!”
英姐儿一拍头:“哎呀,这钱白花了!先生,这茶里这么多讲究,我什么时候能煮出好茶来啊?不如先生宽限我一些时候,一年,一年好不好?”英姐儿也会耍滑头,跟先生住一年,就是不拜师,也能学到很多本领了。
宋先生笑吟吟地看着她,话却不好听:“若是你没有过了拜师的三关,下了船,咱们就各奔东西!”
英姐儿还想继续撒娇,就听见船外人声噪杂,有船夫大声喊道:“船上的伙计们,都来帮着搬东西。”
她们走到窗口看去,就见周四郎和任侠正在上船,岸边三辆大车,上面放满了东西。
宋先生看了英姐儿一眼:“四郎这是要把半个城都买空不成?”
英姐儿却皱了眉:“他就是有钱不花手痒。”不知道怎么就想起那修坟的五十两了!英姐儿没好气地说。
舱外有人敲门:“阿英,我有东西给你,你出来一下好吗?”
英姐儿听见是阿奇的声音,就要出去,宋先生却道:“让他进来说话吧。”
阿奇递给阿英一个大红色的护身符,正面写着“开光护身符”,背后写着“石佛寺”;又拿出一个三寸高的小石人来:“这是石佛像,你拿着,保佑你平平安安,再也不生病!”
英姐儿接过来就把护身符挂上了,又把石佛摆在床头上:“谢谢阿奇,我也有东西给你。”说着从包袱里取出一把两寸长的小梳子:“以前那把太旧了,这把我瞧着不错。”阿奇心头发暖,眼眶一红,把那梳子紧紧地攥在手里。
宋先生在一边只当没听见。周四郎却出现在门口,他大步进门,一眼就看见了英姐儿脖子上挂的护身符,浑身怒气勃发:“阿奇,请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跟英姐儿说!”
周四郎咬着牙道:“你答应过我再不跟他单独见面的!”
英姐儿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四郎,伸手指了指。宋先生正在一边慢条斯理地查看那竹碗。
“周四郎,请你看清楚!”
周四郎转头一看,“腾”地红了脸,咬着牙:“宋……宋先生,请你也出去一下,我有话要跟英姐儿说!”
宋先生看着他眨眨眼:“周四郎,这里是我和英姐儿的舱房!你要说话,出去说!”
英姐儿一把推开周四郎,气冲冲地跑了出去。他自己连交代一声都没有,整个下午跑得不见踪影,刚回船就莫名其妙地跑来找麻烦!
周四郎也马上冲了出来,跟着英姐儿,两人一路到了船头。阿奇也跟了来,不过踌躇着没有靠得太近。
周四郎看着气鼓鼓地英姐儿,刚才的气焰不由矮了几分,压着嗓子道:“就算不是单独见面,你跟他私相授受,也是不守妇道。”
英姐儿一偏头,冷笑一声:“周四郎,我就是不想守你们家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妇道才要去苏州的,你以为我是喜欢你才跟来的吗?!”说着,一摸自己的耳坠子:“我可没忘记你送我这个坠子是什么意思!”
周四郎张张口,一急,本来想说:“我错了!”出口变成了:“还给我!”
英姐儿一愣,这周四郎还是个赖子!送出去的东西还往回要,伸手就摘了下来,扔给他:“还你就还你!你还有什么东西,要我还的?”
周四郎不理她,接过那水晶耳坠看也不看就一挥手,使劲往河里一扔。
谁知道这码头上船挨船,连成一片。这一扔倒扔到旁边停泊的一艘官船上了。
只听得一声娇喝:“大胆,什么人敢往我们船上扔垃圾?!抓起来,扔河里去!”
英姐儿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个娇蛮的声音,她可听过,她顺着声音看去,马上傻了眼,居然是那小郡主阿清!
她急得六神无主,一缩腰,躲到周四郎身后,抓住周四郎的腰带,低声央求道:“别让她瞧见我。”这个郡主可惹不起,自己可不想再挨上几鞭。
那小郡主站在船头,猛地看见周四郎,呆了一呆。
周四郎今日上岸,穿了秀才服饰。头戴乌纱方巾,身着一件宝蓝色盘领衫,银蓝色镶边,缠同色云气纹腰带,坠一块龙鱼玉佩,暗红色汗巾。
他本就生得俊俏儒雅,此时夕阳西坠,金光带粉,更是照得周四郎整个人都在发光。
小郡主一下变了声音:“你……你刚才扔了这个?”小郡主手上拿着的正是刚从英姐儿耳朵上摘下来的耳坠子。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耳坠子有些眼熟。
周四郎心思都在后面勒着他腰带的英姐儿身上,呆呆地看着小郡主没有说话。小郡主脸色一红,怒道:“到底是不是你的?!”
“不是!”“是!”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说不是的是周四郎,说是的是阿奇。
阿奇看见英姐儿摘了耳坠子交给周四郎,而周四郎却给扔了,不知道就里,以为是周四郎扔了英姐儿的东西,自然想帮她找回来。几步上前,跟周四郎并排而站,帮英姐儿挡住那小郡主的视线。
小郡主这才看见对面船上还有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