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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赏灯节还有一日,沈梨在晚饭时把项清衍拉到屋外。

“项兄,明我带你出去喝酒赏灯,如何?”

项清衍知道明天是什么节日,他向来喜静不爱热闹,淡淡抽开了手。

“你又想被罚了吗?”

沈梨靠着院内的一株粉桃树,天光暗下的朦胧光影将项清衍身形勾刻的清冷又俊美,仿若这里已不是人间烟火地,透过他淡薄面容都能窥见天边雪山上的白寂。

她懒散勾弄着树上的一枝桃花,“项兄好生无趣。”

项清衍眼神平和,话语依旧带着凉意,“想找有趣之人,书院里多的是。”

那日识学文跟她的谈话,也被他听见了。

对方爱玩爱闹的性子,当然会觉得他这种只会苦读的沉闷性子没有意思,再过些日子,她会跟识学文那些人走得越来越近。

项清衍侧过脸,面上收敛着情绪。

到了那时候,他对这人那丝莫名又不知该如何放处的感情,应该也会随着疏远逐渐淡去。

“可我就只想找清衍兄一人。”

沈梨声音不轻不重,却又带着十分的真意。

项清衍欲走的脚兀的停住。

他看着这人一贯漫不经心的表情里,透出很淡却又无法忽略的失落。

就是这样,每次对方只要稍微露出示弱的神态,他就无法狠下心。

一步一步的纵容沦陷,终究会越来越深。

沈梨看出了他的犹豫,立刻凑上去,笑容跟着绽放。

“只玩半晚,绝不会影响你休息的。”

纤长的睫羽忽闪两下,“就我们两个人。”

心脏倏忽跳快好几下,项清衍压下悸动,最终还是在对方的期待眼神下点了头。

到了赏灯节这天,沈梨不知从哪搞来两坛好酒。

她招呼识学文过来,“家里人给我寄来两坛百花酒,你要尝尝吗?”

开了坛封,清香醉人的味道顺着飘出。

识学文爱喝,一闻着味道就跟嗅到鱼腥的猫似的,毛笔一放,就坐过来了。

“快快给我倒一碗!”

沈梨倒了一满杯,又端了一碗给坐在屋角的秦若。

“秦兄,之前将你绊倒的事就用此酒做个歉意,如何?”

秦若虽不爱酒,但沈梨这样说了,她也不好拒绝。

等项清衍从屋外进来,就发现两个室友全都躺倒了。

现在天色刚暗,识学文睡得呼噜震天,连秦若不挑灯到深夜绝不休息的也酣睡入眠。

沈梨笑吟吟地冲他一挑眉,“项兄,快,换衣服我们走。”

两个人从后院摸墙出去,到了前门,走在前面的沈梨突然停住脚。

“夫子进来了!”

话音刚落,夫子那严肃的脚步声便向这里来。

这地方笔直一条道,跑肯定会被发现。

项清衍拉过沈梨的胳膊,往旁边门角藏匿住身形。

小门角地方很窄,两人背贴胸,腿挨腿,项清衍发现沈梨自己一圈手,就能把对方身子完全箍起来。

夫子的声音越来越近,沈梨直往他身上靠。

淡幽的香味从她发上传出来,明明都是用的一样的东西,但味道却仿佛不是闻惯得,格外好闻。

项清衍呼吸加重两分。

老头从他们面前走过,没有看到。

沈梨松了口气,“好险好险,快走。”

怀里的温度一空,项清衍心里也跟着一松,他被沈梨拽着跑出去,顺着书院种的文竹桃树,跑出了白墙黑瓦的地方。

*

天穹已完全黑下,漫天的孔明灯升在空中,将那夜空缀的好似仙境般空灵。

到了人潮涌动的街市上,香影涌浮,喧嚷之声不绝耳畔。

这地方跟京城般繁华,旁边小道皆是卖铺,挂着红灯笼,展着大蓝布,上面摆着悬着各式样的小玩意。

两人漫无边际的走马观花,有穿着麻布褂的大婶张罗生意。

“二位俊俏公子,我这有上好的骨扇,要看看吗?”

沈梨对这装逼玩意没兴趣,但项清衍的视线却是望过去了。

开合自如的折扇、秀美雅致的绢宫扇、精镂细刻的象牙扇,材质样式还挺全。

“哪家都没我这扇子最新全了,二位小公子看上哪一把了,我给你们个最低价。”

项清衍在一柄嵌着玉珠竹骨的扇上多看两眼,沈梨特懂眼色,“你喜欢这个?”

她立刻就要掏银子。

项清衍摆手阻止了他。

“你这有笔墨吗?”

“有有有。”老板娘从后面拿出来,支着个小凳子。

项清衍挽起袖子,在那扇面空处,笔走龙蛇,铁划银钩,正是之前沈梨夸赞过的那首《竹赋》

笔墨未干,项清衍的字体夫子夸赞过的,卷舒自如,笔锋锐利又暗敛刺芒。

沈梨给足了面子使劲夸了一番。

项清衍自己掏钱买了,递给她。

沈梨笑着接过,“那我也回赠项兄一个吧。”

她自己本身的鉴赏能力就是个俗人,挑了个大金边镶红宝的,也像模像样的拿笔,挥毫而下。

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述离殇。

项清衍讶异的看着这句,“这是谁的词?”

沈梨无语,“我不像会作词的人吗?”

对方黑眸里带着淡淡笑意,眉梢打趣,摇了摇头。

沈梨叹了口气,“确实不是我写的,但这也是我此刻的心情。”

垂了眼沉默半刻,慢慢待墨干,节节收起,小心挂在腰间。

不述离殇。

项清衍脸上失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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