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纷纷下车,步行走进宫门,身份贵重的女眷会有小轿抬着,但大多数女眷只能走上半天才能走到太后的宫殿,虽然时已入秋,但秋老虎下日头还是那么毒,走路对这些平日娇生惯养的夫人娘子们实在是种酷刑,偏偏没人敢抱怨半句。
阮家人一进宫门,等在一边的宫人便将阮昭父子带走了,阮烟雨面露疑惑,沈氏便笑着跟她说了原由。原来每次宫中设宴的时候,陛下都会召集宝文阁的学士们一起研究诗词书画,儒道学问,等到中午和晚上开宴的时候才出来露个脸。
阮烟雨了悟地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好笑,想来陛下是个不耐烦这种士们都是些品貌俱佳的有才之士,陛下喜欢跟他们在一起倒也情有可原。
阮烟雨跟着母亲在内侍的带领下向太后寝宫走去,沈氏出身武将世家,倒是并不畏热怕累,可阮烟雨到底是个文弱女子,走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些心慌气乱,幸好她听到身后传来沈青溪的声音,忙停下脚步,慢慢平息着身体的不适,回头看去。
沈氏也回过头,看到身后不远处一群浩浩荡荡的女眷,脸上一喜,转身迎上为首的中年妇人,挽住她的胳膊,亲昵道:“大嫂!你几时到了,怎得在我后面也不叫我一声?若不是听到青溪这丫头的声音我都不知道呢。”
威远侯夫人瞪了沈青溪一眼,抚了抚沈氏的手,无奈道:“本是落得远,在宫里又不好大声唤你,便想着走快些追上,谁想到这丫头毛毛躁躁地等不得,哎,这教习嬷嬷是白请了,我只望她一会儿不要给我丢人才好!”
说的众人都笑了,阮烟雨又给侯府众人见了礼,沈青溪见威远侯夫人没有再瞪她,笑着冲阮烟雨吐了吐舌头,拉着她的手跟着威远侯夫人和沈氏继续往前走。
沈氏见那内侍远远地在前面领路,便小声问道:“母亲怎么没来?”
威远侯夫人回头“早上宫里就来接母亲,母亲说她年纪大了,耳聋眼瞎,行动不便,怕遭人嫌弃,就不进宫给太后添堵了。”
沈氏心里一暖,知道这是母亲在给自己女儿撑腰呢,眼睛就有些发红,威远侯夫人忙宽慰了她几句,沈氏也知道在宫里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小心,所以很快调整了过来,和威远侯夫人低声说笑着往前走。
阮烟雨却是若有所思,她知道外祖母和太后少时交情很好,虽然后来一个贵为皇妃,一个只是个侯夫人,但两人也还算亲近,后来先帝驾崩,新帝继位,皇妃也成了太后,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早年的小姐妹都去了,再加上两家又是儿女亲家,太后和外祖母便更亲近了些。
当然这是以前,不过虽然被退亲,但一般人也不敢对太后有什么怨言,外祖母却因为她的事直接甩了太后的面子,太后若是生气也不过是以后不搭理外祖母,若还想与外祖母和好,只怕必须得给她个交代才是了。
外祖母,这是想要让太后为她以后的婚事负责吗?是了,为杨文修赐婚,然后再为她选一门不错的婚事,这对太后和杨家来说也是有益无害的,毕竟她若是嫁的不好,别人怎么都会联想到杨家退亲这件事上。
阮烟雨心里也是有些感动的,可是她并不想让太后插手她的婚事,太后指婚,必然是从勋贵世家里挑,可这样的人家一般都家境复杂,还大多有派系之争,而明知道太后的意思还愿意娶她的,想来也是与杨家亲厚的人家,那她以后不是要经常和杨家打交道了!这可不好!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来到了太后的寝宫,正殿已经来了不少人,命妇后妃们坐在一处,更有二三十位盛装打扮的闺秀坐在大殿两边,矜持端庄地小声谈笑。阮烟雨一抬头便看到正殿中央坐着位雍容华贵,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忙低了头跟着众人在殿中拜倒。
殿中静了一静,只听太后温和道:“快起来吧。”
阮烟雨便跟着母亲和舅母叩谢起身,低着头等着太后和舅母叙了话好落座,谁知太后和舅母母亲寒暄了几句,突然望了望她和沈青溪,含笑道:“那两个小孩儿,过来让哀家瞧瞧。”
殿中诸人都笑了,阮烟雨却忍不住蹙了蹙眉,沈青溪也吓了一跳,祖母可是刚甩了太后的面子,太后不会是想在她身上找场子吧?她下意识地去看威远侯夫人,阮烟雨低头朝她使了个眼色,缓步走向前,沈青溪忙姿态有礼地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太后面前十步处停下,太后身边的女官道:“抬起头来。”
阮烟雨和沈青溪抬起头,殿中静了一瞬,太后也是眼前一亮,笑着道:“让哀家猜猜,左边这位穿青色衣裳的,模样水灵灵的应该是阮家的小孩儿,右边这位穿红色衣裳的,模样娇滴滴的应该就是威远侯家的小孙女了。”
“母后好眼力,这阮家娘子臣妾没见过,不过威远侯家的三娘子臣妾倒是认得,确实是穿红衣服的这位,母后只在她们小时候见过一次,竟然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臣妾实在是佩服!”坐在太后下首穿着皇后服制的美貌妇人恭维道。
众人都笑着附和,阮烟雨和沈青溪也微笑着福身见礼,太后冲阮烟雨招招手,她虽然心中忐忑但还是乖巧地走到太后面前。
太后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了半天,又瞧了瞧沈青溪,眼神温和惆怅,阮烟雨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太后便笑着对沈氏等人道:“你们快坐下吧,咱们好好说说话。”
沈氏等人行礼坐好,太后便抚了抚阮烟雨白嫩纤长的小手,感叹道:“这孩子长得不是很像她娘,倒是有五六分像阿莲年轻的时候,沈家丫头倒是更像老威远侯些,哎,一转眼我们都老了,都是有重孙子的人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