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走向民工们,她从手提袋里取出一沓钱交给他们。♀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民工们感谢地看着她,突然一齐跪倒在地。他们说,同伴在建筑工地从楼上摔下来,包工头不管,他们抬送到医院,却又交不起住院费。他们说,姐姐你有菩萨心肠,老天爷会保佑你们全家无病无灾。
阿莲转身走回来,我看见她的眼中泪光闪闪。
老天爷?老天爷你在哪里?你长眼睛吗?你有良心吗?你为什么要让娜娜患这种病?她们母女已经够苦了,你为什么还要给她们降临灾难?
我一直想不通娜娜为什么会得白血病,我后来查找了许多资料,又一点一点地询问阿莲,才知道了罪魁祸首竟是她们家的豪华装修。
阿莲说,福州的那套房子装修时,她已经快要临产。房子被丹麦的两位艺术家装修好后,生产完毕的她就和襁褓中的娜娜一起搬进了油漆味四溢的新房屋。那时正是冬天,为了让那种刺鼻的气味排泄出去,她夜晚不得不把窗户打开.。
后来,在娜娜住院时,隔壁也有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在治疗,她患的是和娜娜一样的白血病。在和她的父母攀谈中得知,他们家半年前购买了新房装修完毕。我联系了环保部门的专业技术人员去他们家检测化验,结果让人惊恐不已。时隔半年,他们家空气中的甲醛和苯还远远超标,而甲醛和苯正是制造白血病的元凶。
和阿莲从医院回来的那天下午,我要了经常来她家的那个穿着很性感的女子的电话号码,因为我曾听阿莲说,那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阿莲说,她的名字叫芳婷。
芳婷也曾经是一位留守女人,她送走老公去美国后,就开始找工作,她每天兼职两份工作,辛辛苦苦地还完了老公出国所借贷的外债,日日夜夜地盼望着老公回来夫妻团聚。♀三年后,腰缠万贯的老公回来了,却过起了挥霍无度的糜烂日子,包情人嫖娼妓买彩,日日脚不沾家。更可怕的是,他们夫妻关系越来越紧张,芳婷苦口婆心地规劝丈夫回心转意,换来地却是丈夫挥动的老拳。最后,他们离婚了。芳婷什么也没有带,只带着满身心的伤痕,就这样走出了那个豪华而阴冷的家。
阿莲说,芳婷现在在做医药代理。我知道,所谓的医药代理,就是想尽千方百计找到那些大医院里能够掌管药品进出实权的人,用金钱和身体打动他们,来铺设一道把那些手续不够齐全而价格又偏高的药品输送到这家医院的管道。药品价格居高不下,看似在于这些医药代理,然而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那些手握实权的医院主管人员。他们所得到的回扣和贿赂远远高于那些为生活而奔波的药品代理。他们有着绝对的权利,所以就滋生出绝对的。
在一家茶馆里,我和芳婷面对面坐着,我说了娜娜的病情,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阿莲。
芳婷沉默了,我看见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滚落。她说,一定要让她知道,她迟早都会知道的。
她说,让她来告诉阿莲。还要通知阿莲的老公,让他赶快从日本回来。
阿莲的老公叫陈林峰。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后来,芳婷告诉我说,她是当天夜晚告诉阿莲的。阿莲知道这个消息时,很平静很平静,一滴眼泪也没有流。阿莲一根接一根地很凶猛地抽烟,脸色铁青。芳婷陪着阿莲直到天亮。整个夜晚,阿莲一句话也没有说,一直坐在地板上。天亮时分,她很努力地想站起身,突然吐出一口鲜血,献血像艳丽的花瓣落在地板上。阿莲咕咚一声倒了下去。
芳婷吓坏了,她手忙脚乱地搀扶起阿莲,一声一声急切地喊着她的名字。阿莲睁开眼睛,坐起身,突然哭出声来,她说,为什么老天对我这么不公?
芳婷说,她替阿莲给陈林峰打了电话。远在日本的陈林峰只说了一句话就挂断电话。他说,他很忙。
第二天,阿莲取出了家中所有的存款,和我们一起来到了那家医院。
医院门口游荡着许多可疑的身影,有老人有青年,他们一见那些愁容满面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就贴上去,从口袋里掏出油印的传单窃窃私语,眼睛像老鼠一样滴溜溜乱转。他们很热情地和陌生人搭话,嘘寒问暖让人感动,他们介绍着在这座城市里哪家医院擅长治疗疑难杂症哪家医院医术高明收费低廉。他们衣着寒酸举止木枘却能说会道口若悬河,听起来完全就像福州通或者医疗专家。芳婷说,那些人就是所谓的医托,他们为别的医院拉客,抽取提成。
在门诊楼里,我们又见到了那名看起来很儒雅的老医生,他先问阿莲带来了多少钱,然后说,这家医院收费很昂贵,他介绍我们去另外一家,在他这里看病,在那里住院取药。然后,他打了一个电话。几分钟后,进来了一个女孩,她毕恭毕敬地称老人教授,然后对我们说,请我们放心,教授的病人她会全力以赴地照顾。
我们千恩万谢地对教授鞠躬致谢,然后跟着女孩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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