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局也开始忙活起来,用天底下最好的料子,定制帝后大婚的红服。
梁清缓天天被她娘亲喊到屋里,聆听教诲,每每讲的久了,便开始打瞌睡。
“缓缓,缓缓,”宋绮罗小声喊了两句,无奈的摇摇头,脸上却是温柔的笑,手轻轻抚在她头上,就像她小时候那样。
舍不得是自然的,她和梁琰就这么一个孩子,出生到现在从没真正离开过家,这次不同了,她要嫁人,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想到这,她觉得鼻子有点泛酸,竟有些想哭。
梁琰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她眼睛有些红,他过去在她脸上摸了摸,“阿罗,放宽心。”
这时,梁清缓慢慢醒了过来,她看到梁琰,笑道,“爹爹,你回来了。”
梁琰看了妻子一眼,眼底有抚慰,然后对梁清缓说,“缓缓,爹爹送回院子里歇息。”
宋绮罗知道他这是要和缓缓有话说,一些她和他心底共同的话,她是母亲,很多事说出口情绪就容易控制不住,容易哭,就像刚才,只要一想就难受。
两人对视一眼,什么都懂。
他们出了屋子,梁琰在她面前蹲下来,说,“缓缓,让爹爹最后再背你一次吧。”
梁清缓突然就哭了,她在衣袖上抹了一下泪,然后趴在梁琰背上。
没有家仆在周围打着灯笼,一路很黑,很安静,可以清晰地听到梁琰踩在长廊里木板上的声音。
她趴在他肩上,想起小时候,爹爹每次回来都喜欢抱着她,举着她,逗她玩,让她坐在他脖子上,后来再大点,她有了自己的院子,都不愿从他和娘亲的房间离开,每每这时候,他就会蹲下来,说,缓缓,乖呀,爹爹背你回去好不好?
梁琰走的很慢,仿佛怕一下子就走完。
他边走边说,“缓缓,爹爹还记得你刚出生那会,学会了在地方爬,天天从屋里往外爬,你娘亲把你抱回去,一不留神,你又爬了出去,后来,我们发现你每次都是我下朝回来的时候开始爬,方向是家门口,爹爹当时想,我闺女真懂事,这么小,就这么懂事。”
“爹爹,缓缓不懂事,”她摇着头,“这么多年,因为元璟哥哥的事,让你们操心了好多。”
“不,缓缓,爹爹和娘亲很愿意为你操心这些,因为这是我们专属的权力,别人都没有,”他笑了一下,“不过。爹爹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你娘亲当年经常带你进宫,结果一颗心全给别人了,爹爹就想呀,迟早的事,难过也没用,不如想想怎么去成全她,每当你为他难过不吃饭,你娘亲也不好受,其实爹爹也跟着难受,但不能表现出来,不然怎么办,我是男人,总得撑在你和你娘亲身后。”
她静静听着,突然抱紧这个把她放在手心里宠着的男人,呜呜呜地哭着,“爹爹,我舍不得你和娘亲,我以后要天天都回家来看你们。”
“缓缓,爹爹为什么放任你和他来往,你知道吗?”
梁清缓抽泣着说不知道。
“爹爹和你娘亲,当年就是因为互相喜欢才成的亲,所以爹爹想,我的宝贝缓缓将来要是遇到了欢喜的男子,那就不论对方如何,都要由她去,她开心最好,不能给她安排一个不认识的男子,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缓缓怎么高兴怎么来,事实上,你也确实找到了那个自己欢喜的人,所以爹爹不阻止你,甚至尽可能的去帮你。”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爹爹,我突然不想嫁了。”
“说什么胡话,缓缓,你记着,夫妻之间不能有误会有隔阂,有问题就要解决,我和你娘亲,这么多年来就是这样,每次架都吵不起来。”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格外柔和。
“缓缓记住了。”
进了院子,梁琰放她下来,又给她擦着泪,“缓缓,明天就要成亲了,今晚就哭这一次,明天起都要开开心心的,知道吗?”
她抱住眼前这个男人,重重点头,“嗯。”
翌日,梁清缓穿上宫里送来的大红红装,凤冠霞帔,外面司仪声高高响起,她拜过了父母,这才坐上大红轿子,从家里出发。
她是嫁给元璟,他是皇帝,自然不可能来迎亲的,但浩浩荡荡的队伍绕了皇城一圈最后停在宫门前,这也是大越朝历史上第一次。
她由两个宫里婆子搀扶着,只看得见脚下铺着的红色地毯,她知道在不远处,她的元璟哥哥就站在那里等她。
不知走了多久,身边应当是站满了文物百官,终于婆子不动了,她也跟着停下来,面前忽然伸出一只手,她认得,那是元璟哥哥的手。
她放上去的那一刻,元璟握紧,带着她慢慢往高台之上一步一步走着。
帝后大礼,不同于寻常百姓家,祭拜天地,之后还要接受百官参拜。
等一切安静下来,梁清缓已经被送到寝宫了,她坐在床上,摸着肚子,早上中午都没有吃东西,然后又站了好久。
可是娘亲说盖头没揭就不能乱动。
灵儿去她的陪嫁丫鬟,看了一眼就知道她是饿了,她上前,改口挺快,“娘娘,一会陛下来了就好了,您再忍忍。”
她刚说完,元璟便进来了,他挥退所有人,拿下了长称。
“灵儿,还要多久呀,我好饿。”
元璟笑,他不出声,上前将那方红喜帕挑开,低声道,“缓缓,饿了?”
梁清缓眼前忽然亮了起来,她看着元璟,和她一样穿着一身大红衣服,她抿了抿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