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老夏家的王氏,这些日子心中正不自在,绣活倒是好不容易都分派下去了,每个加了两文钱,却还要被村里的那些姑娘媳妇们说太刻薄。她觉得这一切都是老路家的和柳大家的造成的,现下她们拿的绣活还不算多,若是多了,那她岂不是再找不到给她做活的人?
由此又想到她和夏老爷从镇上带回村里卖给大家的油盐酱醋,那老路家的和柳大家的以后常到镇上,难保不会起ze心,若是那样,他们家在这村里的财路就断了。
要说这夏老爷和王氏,原本都是弥镇的人,后因北辰发生国乱,连带着作为南安与北辰交界的边境重镇弥镇也不安稳,从北辰涌入大量流民,他们家就举家搬到山里的各个村子来躲避,后来稍微安定,王氏的娘家和夏老爷的xdi又搬回了弥镇,这王氏觉得在村里住着还不错,就留了下来,这些年仗着镇上又亲戚熟人,倒也赚了不少的钱。
如今这财路堪忧,这王氏岂能咽得下这口气,虽然家里老爷在镇上还有其他买卖,但她也不能由着老路家的和柳大家的欺负了去,偏偏回家想跟夏老爷诉诉苦,那夏老爷又借口买卖忙,呆在镇上不肯回来。
“指不定又去找哪个小妖精了!”王氏在心中暗骂暗恨。
因心情不顺,王氏平日在家,就难免呵斥儿女和下人。下人们自是大气不敢出,夏鹏程则根本不理她,每天一个人出去疯跑,不饿不回家吃饭,倒跟他爹越来越像了,王氏也懒得管他。只有女儿夏冬云。偶尔说上两句替她不平的话,倒是深得她心,可惜女儿才九岁,还太小,也就只能嘴上替她出出气。
这一日,王氏刚刚睡过午觉不久。正在家里床上歪着,有个丫鬟给她捶着腿,夏冬云则坐在一旁,有样儿学样儿,也让小丫头给捶腿。母女二人正享受着,却见一个婆子匆匆走进来。
“夫人,那柳大家的和老路家的带着几个孩子来了,还有咱家少爷。看起来,像是少爷惹了祸。还挨了打。”
“什么?”本来合着眼睛的王氏立刻两眼圆睁,对于自家儿子“惹了祸”没放在心上,“挨了打”三个字,倒是实打实的听见了。“谁敢打我的儿子!”
要知道这两年,她可只听说过儿子打人,从来经历过听说儿子挨打的情况,这一怒可是非同小可,一行说着。一行往外面走去。夏冬云也紧跟在身后。
路大娘和柳婶带着几个孩子刚刚走到门口,还没有上台阶。就见王氏怒气冲冲地从屋子里出来,一眼看到被路大黑和裴逸凡夹在中间的夏鹏程,二话没说就直冲过路大黑和裴逸凡推了个踉跄,将儿子夺在手中。用手搬着肩膀看。
“儿子,告诉娘,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儿的?”
“他!”一路上没敢说话的夏鹏程见来到自己家,又见到亲娘,立刻来了精神。用手恨恨地指着路大黑,可能是觉得自己被一个人打伤太过没脸,又捎带上裴逸凡。“还有他!”
“胡扯!”路大黑挺了挺脊背。“俺一个人就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根本不关逸凡的事!”
杨桃无语!
这路大黑倒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还很讲义气,只是你能不只是得意自己有多能打,先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吗?这弄得好像你欺负了人似的!
看来这没脑子jiushi没脑子,是无药可救了!
杨桃一边腹诽一边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却被路大娘拦了下来。
现在这种情况,路大娘是不会让一个小孩子出头的!再说她也想着杨桃虽然住在奶奶家,那家里却是老的老少的少,这段时间已然得罪了柳二家的,不能让她再得罪人了!
“夏家嫂子,是俺家大黑打的你家鹏程不差,但却是你家鹏程把大丫头推到水里在先,若不是被好心人救了,那孩子差点儿就没命了,俺家大黑怕你家鹏程跑了不承认,这才打他的!”
“jiushi,还有逸凡,跳进水中救人,也差点儿没命!”路大黑接口。
“差点儿就没命?”王氏眉毛一挑,半眯起眼睛,脸上是根本不信的神色。“差点儿没命?这不都好好的站在这儿吗?老路家的,我看是你想给你儿子打人找个理由吧!谁不知道你和柳大家的关系好,找她来当个证人,她能不答应?”
“嫂子,话不是这么说的!你看看,俺家大丫头和撇娃这衣裳还没干透,再说桃子、二丫头、水香和小玉他们都是亲眼所见,还有小三儿,他才多大?他能撒谎吗?你再看看俺家大丫头这脸白的,现在还没缓过来。既然孩子都没事儿,俺们这次来,倒没想着怎么样,不过是平白跟嫂子说一声,希望你以后多管管自家孩子,别再惹出别的事儿来。嫂子你不但不管,还说俺们冤枉你家鹏程,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柳婶果然是二丫头的亲娘,这每回说话都不含糊,一套一套的。
“柳大家的。”那王氏扫了大丫头和裴逸凡一眼,两个孩子的确衣服还是半湿的,再说她也素来知道自家儿子的秉性,心里已经有些虚,只是嘴上却不认输。“我家鹏程究竟有没有推你家大丫头,我自会问,不是凭你们几个红口白牙,说怎么jiushi怎么的!”
“娘,我没推,是她们赖我!我正在水塘边玩儿,那大丫头是自己不小心掉到水里的。路大黑不管不顾就打我!你看看我这脸,哎呦——疼死我了!”
杨桃瞪着夏鹏程,怪不得奶奶和夏大娘她们提到这小子的时候都让大家躲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