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一路行来,见者纷纷行跪拜大礼,“请白长老安。”她一路无视,到了石梯一撩衣摆,轻提内劲沿着石梯轻点而上,眨眼间就进了石洞。
底下的教众皆看着,这般出神入化的轻功,有朝一日若能练得,做梦都会笑醒。
石洞里头极大,连着一个个山洞,如同一间间屋子般,而这么最顶上的一层都是一宗长老的。
白骨走进里屋,第一件事就是褪下衣履扔进火盆里,拿起案几上的火折子轻轻一打,随手扔进去。
盆里头的火一下窜得老高,印得白骨的面容忽明忽暗,眼神阴冷可怖,那个老东西多留一日就多恶心一日,一定找个时机杀了他。
“白长老。”
细微怯懦的叫声在外头响起,白骨换了衣履行到石洞另外一侧木窗外探身一看,下头两个人正等着。
白骨推开木窗飞身而出,沿着石壁翩然落下,站定在女童面前。
大石头上半躺着一人,唇红齿白的少年郎,腿上的蜥蜴正“嘶嘶”吐着舌头,是毒宗四毒之首,养得蜥蜴连白骨都觉得丑,性子傲脾气差,除了毒宗长老和厂公,旁的谁也不认。
和白骨一样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人,但又不乐意旁人知道自个儿没文化的事实,便只能下功夫习学。
白骨才一下来,简臻就不耐烦嚷嚷道:“回回都迟到,不爱学趁早滚!”
白骨当耳边风轻轻吹过,看着眼前的小女童,“今日学什么?”
第9章
小石墩上乖巧坐着小女童,头上扎了两,粉雕玉琢的小模样,腿上摆着一本书简。
小女童是暗厂抓来准备训练成杀手,正巧碰上简臻,那一日他心情好,这小女童又颇有文采,便要了当个小侍从,否则以这嫩生生的模样,只怕早被吃的连骨头都没剩下。
这也是白骨在暗厂唯一会说上几句话的人,小女童非常有学问,是暗厂里唯一一个读过四书五经的人,其他都是些连三字经是嘛玩意儿都不懂的两眼一抹黑。
伺玉翻开一本书卷,认真道:“今日学焚琴煮鹤一词,说得是把古琴劈烂了,当柴烧了煮仙鹤吃,这个词指得是随意破坏了美好的事物。”
白骨默记片刻,暗自想着下回儿该怎么用上这个成语,以显示自己的并非文盲一事。
片刻后,她又想起水榭那只“花瓶”,一看就很名贵,默然半响开口询问道:“可有什么词说得是人和人之间差距很大?”这倒也不是她耐烦学这文邹邹的玩意儿,只记词这事一定要结合实际,才记得清楚。
这点可难不倒小姑娘,伺玉当即便想到了,“我记得有个词名为天冠地履,就是您说得这个意思。”
简臻暗自琢磨了番,双目一放空,还是一头雾水。
白骨更不必说,每个字她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就没法了。
伺玉见二人听得认真,便那起木棍在地上来回比划,奈何另外两个目光已然开始放空,心思全然不在这枯燥的鬼画符上。
小女童来来回回将这两个词反反复复写了百八十遍,两个还跟木头桩子一般立在旁边如看天书。
伺玉将木棍双手递上,恭敬道:“您们也写一写罢,这般才记得住。”
时间仿佛一下凝住,周围静悄悄一片,白骨闻言一脸凝重,而简臻连腿上的蜥蜴都没心思摸了,显然压力极大。
三人一动不动,半晌功夫过去,简臻轻轻咳了咳嗓子。
白骨突然觉得两个词够了,“今日我就学到这儿罢。”言罢,转身连踏几步石壁,便一阵风似的飞身而上,片刻功夫便顺着窗子到了石洞里。
而场中的另外一个摸着蜥蜴脑袋,“刚才说得煮什么鸟?”
伺玉只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个个脑袋跟生了锈一般,根本转不动。
不过好在有一个是学会了,她也算欣慰些许,然而她实在高估了,虽说白骨的武学造诣极高,但学问一事与她来说确确实实是烂泥扶不上墙,加之又有过门忘这一不可违背的原理,她一过窗子便已然忘记了第一个词。
只天冠地履这词倒是记到心里去了,毕竟有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
翌日是暗厂每月一次的朝会,洞外传来细微的声响,偌大的石床上空无一人。
白骨慢慢睁开眼,在窗边照着月光打坐一夜,精神好了许多,身上的伤却没这么快好。
可她不能有丝毫放松,这个位置如同踩着钢丝过深渊,稍一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便是快要死了也不能叫人看出来一丝不妥。
白骨走出洞口,微垂眼睫从高处往下看去,长睫的阴影微微投下隐出一片淡漠,下头已然跪满了教众,她曾经也是这样,形同脚下蝼蚁。
底下教众见白骨出来便异口同声道:“恭迎白长老!”声音齐齐而起,声势浩大,在巨大的洞岩中回荡。
白骨一脚踏出,飞身跃出如一只轻燕,在巨大的洞岩中飞身而下,连石梯都不着一步,如一片羽毛轻飘飘落在数十教众抬着的木椅上。
一坐上便慢悠悠闭上眼养神,教众一抬木椅,稳稳当当地往前走。
洞穴极大,怪石嶙峋,石壁上刻着凶神恶煞的诡异石雕,教众之间悄无声息,唯有耳畔刮过彻骨的寒风,处处皆透着阴气森森。
在重重石洞中行了许久,才进了一个巨大的洞穴,张目不能全视,宫殿屹立层层台阶而上,一半嵌在石壁之中,一半露在外头,重檐屋顶,高不可攀。
三宗教众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