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锦衣卫副指挥使,无端命丧荒野,锦衣卫总指挥怎会善罢甘休?胡堃好容易抓到一队替他差遣的有利助手,怎好得罪他们?肯定是夸下海口要找到杀害侯不空的凶手,替他报仇的。至于侯不空跟楼心月什么关系……我不知道。”
谢眸托腮沉思,他附耳坏笑了几声:“但是屠昀司曾经为楼心月办过事啊,做了替罪羊背锅还要被全武林的人追杀,啧啧,这得是多么深沉的爱?反正我是做不到。”
谢眸面无表情。
战秋狂体内的贱格蠢蠢欲动:“怎么?你不吃醋吗?”
谢眸思忖了片刻,半晌后认真问道:“你有病吗?”
她不待发怒的男人出口,已解释道:“屠昀司跟我没什么关系,多年前我替他挡过一剑,他以为我死了为我报仇练了‘孤煞’,但这都是我们当初的选择。时光飞逝,感情最经不过时间的消磨……”
战秋狂冷笑:“说来说去就是你变心了。女人啊。”
这句话让她头脑上涌起一股热血,烧得她面颊发热。
但是不多时,她便冷静了下来。
“百里二少?您要不要这么酸讽?知道你一朝被蛇咬,现在看到女人都视为洪水猛兽,可你扪心自问一下,你自己又好到哪去呢?当年你要是聪明点,会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吗?说好听点是痴情,说难听点,就是蠢。”
她看到战秋狂额头冒出层细汗,青筋爆起。
他一双手握在身侧“格格”直响。
河水流过浅滩的声响就像在耳边。
谢眸忽而觉得,响动的流水声其实是在自己心底。
被感情背叛有什么了不起?好像谁没经历过似的。
她曾经那般为那个男人着想,就连做手术都不愿告知给他,恐怕他为自己心忧,可他呢?
算算时日,那个时候他应该正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秋楚刀在一片层叠的绿意中闪过赤红色的暗光。
他蓦然转身,冷冷摔下一句话:“你本事这么大,根本用不着我。”
三两步跃下,欣长的身影消失在石头台阶的尽头。
阿黄追了几步过去,愣在原地,吐着舌头回头看了看谢眸。
最终颠颠的跑走了。
好啊,连狗都这么忘恩负义见风使舵,给它肉吃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跟着靠山跑。
一阵风吹过来,谢眸竟觉得有些冷。
那阵风就好像有意识一般,吹皱了她心底的那池河水,水声愈发洪大,撞的她耳膜生疼。
恍然已是正午时光。
她拖着一只赤脚,就像个瘸子一扭一拐的下了台阶。
在这个乱世江湖中,能抱到一条大腿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好容易抱上一条,她不仅不去抱稳,反而把大腿气跑了。
她说战秋狂蠢,其实她自己也是一样。
傍晚时分,战秋狂回到了颜老家中。
众人一脸期待且不安的朝他身后看,陆海生第一个按捺不住问道:“小弟呢?”
战秋狂撇了撇嘴:“丢了。”
屋内突然一阵寂静。
凭心而论,谢眸的安危于沈家兄妹没有太大关系。但沈辰不知是生性太过正直纯良或是有种爱屋及乌的情感,总之他表现出了愤慨。
“怎么会丢了?是不是被洛酩酊抓走了?在哪里丢的?”说罢站起身来,似乎是想出去找。
战秋狂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是我先回来了。她一会自己回来。”
沈月也有些坐不住了,想到昨晚的事,她还是有些心有余悸:“这是何意?”
战秋狂不愿再跟他们绕弯子,干脆挑明了说:“那丫头目无尊长,为了给她点教训,我把她扔在树林里了。”
……
沈月倒吸了口凉气:这个战秋狂总会做出让她心惊胆战惊世骇俗的事。
陆海生的思绪还在迷糊中打着滚:“‘尊长’?你是说你自己吗?”
战秋狂白了他一眼。
他才如大梦初醒般喊道:“你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下呢?她是个路痴啊,莫说扔在林子里,就是当初在莫停留,隔两条街她都能走晕。”
这倒是有些始料未及。
战秋狂原本认为反正洛酩酊肯定是回去搬救兵了,林子里的悍匪也被宁中天剿光了,一路走来又没看到猛兽毒蛇,不过是脚程慢些,走到明早怎么也能走回来了。
却没想到她不认路。
沈月自知若没有昨晚谢眸的对话拖延战术,这会儿她们二人还不知被带到了何处,心中默然的就把她当成了救命恩人,忍不住替谢眸不平:“这事儿战大哥你办的有些不地道,有什么事可以回来谈,为何做出这种报复的行为来?”
战秋狂忍不下一众人等的抨击,抓起秋楚刀拍门而去。
沈月担忧:“要不要一起去找找?”
陆海生脑子突然清醒:“还是别去了,谁知道洛酩酊在何处?已经丢了一个了,再丢一个不是得不偿失?”
沈辰也点了点头。
合着丢的人不是谢尔。
沈月敢肯定,此刻不见的如果是谢尔,这两个男人肯定早就方寸大乱了。
谢眸是个路痴,不管前世亦或是今生。
她从一具尸体上扒拉下来一只草鞋,忍着血腥味与脚臭味套上了自己白嫩的脚丫。鞋子过于肥大了,一个不留神就会被甩出去。
她靠着记忆中的方向去找路,因为脚下不便,速度慢了很多。
月亮爬上了天幕,一片碎星辰熠熠夺目的眨着眼睛。她甚至找出了北斗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