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上来,那一对白玉儿的酒杯以一根细细的红绳系着,盛着美酒。
朱槙是从战场下来的,酒论坛喝。这点酒于他来说太过小意思了。元瑾却打小滴酒不沾,同他的胳膊绕了,刚喝一口就呛住,咳了好半天。将屋中的妇人们俱都惹笑了,气氛才轻松愉悦起来。
这小王妃竟如此的不胜酒力。看起来,倒与靖王殿下十分相配。
元瑾抿了抿唇,还是把剩下的一口喝了。立刻逼自己赶紧咽下去。喉咙就辣得她说不出话来,又咳了好半天。
朱槙心道,她怎么喝个酒就像喝毒药一般。其实她不喝完就罢了,他在这里,又没有人会说她。看这咳得,好似肺都要咳出来了,他笑道,“合卺酒一共三杯,你可喝得完?”
元瑾一听竟然是三杯,更是苦了脸。
朱槙却继续道:“看你刚才喝得豪爽,想必是还能喝两杯的。”
说着招手让下人拿第二杯,夫人们亦不说话,只是笑着看。
元瑾苦大仇深地盯着那对白玉儿酒杯,而朱槙则看她。
她盯了杯子好久,随后才决定喝。
谁想她正要举杯,朱槙却伸手,轻巧地将她那杯拿了过去,说:“逗你呢,还真喝。”
这酒可是秋露白,喝了是会上头的。
她怎么就那么实诚,不会说个软话,叫他帮忙么。
元瑾只看他举杯,几杯酒轻松喝完,仿佛这就是白水一般。喝完后他面不改色,甚至没半点上头。
这些混战场出来,酒量可真厉害啊!
朱槙自己喝了五杯,却笑着问她:“你可要解救汤?”
元瑾说不必了,谁喝了一杯酒要解酒汤的!
“靖王妃尚小,不能饮酒也是常事。”太妃笑道,“咱们都退下去,让她好生歇息吧。”说着其余世家贵妇也都纷纷退出去了。
元瑾头一次听到旁人叫她为‘靖王妃’。是冠了他的封号的,是他的正妃。一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得抬起头看着他。
朱槙却以为是她还难受,略一挑眉:“怎的,还是我说的对,要解酒汤吧?”
元瑾就瞪了他一眼:“我都说了不要!”
朱槙并不恼,她这性子倒是真倔,不像小户人家养出来的,胆子大得很,他是很喜欢的。
“皇上今儿过来了,我得出去待他。”朱槙低声道,“你坐这儿等我回来就是。”生怕她把自己给饿着了似的,他指了指门外,“若是渴了饿了,你叫人进来。知道吗?”
元瑾应声,等看着他走了。她才打量起四周。
她正坐在一张黑漆螺母罗汉床上,放着大红鸳鸯戏水绫被,幔帐低垂,头上又有三聚五连的红绉纱点明珠宫灯,旁边是崭新的妆台,镜子还用红绸妆点。青色珠帘隔开了里间和外间,外头隐约地看不清楚。
她中午吃得饱,现下并不饿。于是站起来,在屋里四处走动。
外间的装饰很简单,但东西都看得出是常用的。恐怕这里不是新辟出来的,而是朱槙平日真正的居所。
元瑾对于朱槙的一切,都很好奇。
她很想了解这个人的日常起居,也便于今后跟他的相处,和自己想要达成的计划。
靠墙的位置,用红木做了个架子,供了一把断刀,不知是何用意。元瑾摸了摸这刀的质地,又看多宝阁。
朱槙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居住的地方如何,多宝阁上放的俱都不是名器古玩,而是一些她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却又做了精美的紫檀或是红木底座,将这些东西放了上去。
元瑾一件件地看,直到见到一只箭头,她才眉头微皱。
这箭头,似乎有些眼熟。
她拿了起来看,箭头尖尖,木头那一节已经腐烂了,但是箭本身还是寒光凛冽,杀伤力十足。
元瑾把它翻过来,却在箭头的底部,找到了一个浅浅的符号。
难怪她觉得眼熟,这是萧家用的符号。
这个箭头是萧家的!
元瑾目光一凝。旁人收藏萧家的东西,那都是奇珍异宝,怎的朱槙偏收藏了一个箭头。
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他有何用处?
元瑾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看箭头腹部,却找到了一个小洞。
她知道这是什么了,这是当年,她自己找工匠做的箭头,不仅锋利无比,还可以在箭身藏毒。用来阴人再合适不过。
她以前让弩箭手,用这种箭头去刺杀朱槙。
那个时候,靖王朱槙坚决反对太后的藩王封藩制,朝上屡屡有他的人出来直谏,弄得太后烦不胜烦。元瑾便想到了这个办法,这是她离刺杀靖王最成功的一次。
“你又在看什么呢?”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元瑾回过头,竟看到是朱槙回来了。
她问:“殿下不待客了?”
朱槙才发现,她手里拿的竟然个箭头。
她一个女孩家家,怎么老喜欢这样的东西。朱槙从她手里拿走箭头:“又翻我东西!”
“殿下留着这个做什么?”元瑾问道。“你这里像个旧货兵器铺。”
朱槙摩挲着这枚箭头,道:“倒也没什么,不过是这箭的主人竟差点真的杀了我,所以留着做个纪念罢了。”因两人自今日开始,关系就和以前不一样了,朱槙便根本就不瞒她。
“谁能差点伤您?”元瑾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朱槙缓缓道:“你可知道丹阳县主?”
当元瑾从朱槙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封号时,心中暗自一跳。
靖王朱槙,竟然是记得她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