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康欣脸色刷的变黑了。一旁的幽修目光一阵慌乱地闪,他瞪着康然,恨不得撕下那女人丑恶的嘴脸。
游泳池?
幽居被程清璇搀扶着,脑子里涌出一段遥远的记忆来。他隐约记得,儿时有一年冬天,他落进了泳池,在水里挣扎了很久也没有人将他捞起来。具体怎么回事他是不记得了,但那种冷彻骨的恐怖记忆,他隐约还没有忘记。
见幽居似乎还记得那段记忆,康然笑容就更大了。
“你大概不记得了,那天正巧是圣诞节,家里的泳池结了冰。你缠着我,要我陪你去出去逛街买圣诞礼物,我被你闹得动怒了,就骂了你几句。结果你生气了,哭哭啼啼跑出庄园,不小心失足落到了泳池里,我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你一个人在冰块水里挣扎,一边哭,一边喊着:爸爸!爸爸!救我!爸爸!我冷…”
康然绘声绘色的描述,康欣却红着眼眶落了泪,幽修垂落在双腿间的双手死死捏着,嘴唇抿得很紧。
幽居浑身哆嗦着,仿佛是又一次落到了腊月天的冰水里,他又陷入了那种一个人在冰水里挣扎却得不到救援的绝境。
那水好冷的…
小小的他穿着羽绒服,脖子上还系着一条长围巾,他冷的在水里打哆嗦,脸都白了,上下牙关一起碰撞,咯吱作响…
他看着站在岸边的康然,也哭着喊:妈妈,我不惹你生气了,你拉我上去…你拉我上去好不好?
康然双手环着胸看他,活像是在看一条低贱的狗。
任凭幽居怎么喊,怎么叫,怎么挣扎,康然也没有向前迈过一步。
她就那么高高在上看着他,等着他被冻死。
一个母亲,能做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冻死,该是有多狠心。
感受到幽居浑身都在颤抖,就连肌肤也跟着变冰凉起来,程清璇心口堵得慌,犹如压了块大石头。她仰头看着幽居,生怕青年会晕过去。
一群人都不再说话,这个话题,有些太沉重了。
只有康然还在笑,而康欣却在默默落泪,幽居则陷在回忆里面不可自拔。幽居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那段可怕的记忆里抽回神智,他定定望着康然,问她:“然后呢?”
“然后?”康然目光移到幽居身旁的幽修身上,嘴角的笑越发邪佞,幽居也跟着望过去,发现他那素来冷肃严酷的父亲,此刻眼里竟然生出悔恨来。
康然抬起一根手指头,指着幽修的脸,用极缓慢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然后你的好爸爸下班回家,正好看到你在泳池里面喊救命。你知道吗?你的好爸爸,听到你声音都喊嘶哑了,直到最后没了动静,他都只是远远的看看,都不肯上前去拉你一把!最后你的头颅全部沉浸到水底了,他都没有动容一分。”
“幽修,我没说错吧?这可不是我胡编乱造,这些事,你还记得吧?”
幽修额头青筋毕露,他僵硬扭过头,发现幽居看自己的目光变得极为陌生。
以前,幽居看他的目光虽然是嫌弃的,但好歹眼里还有他的身影。可现在,儿子墨色的眼里,再也没有自己半分影子。
幽修忽然怕了。
那时他也很矛盾,事后想起来,他也懊恼过。
程清璇早已泪流满面,她的心好痛。
这些事,单是听着就让人心如刀绞,她的幽宝竟然亲生经历过,还是在五岁那年!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对父母啊,他们是联姻走到一起的,他们自己过得不太平,就得让天下人都不太平吗?
泪眼婆娑望着前方那道黑色的影子,程清璇哽咽着问:“那…那最后是谁把他捞起来的?”
康然笑意微僵,她不说话了。
一直没开口的幽修说话了,“是康欣。”
程清璇看了眼身旁默默落泪的康欣。
康欣擦了擦眼睛,才说:“管家听到小幽的叫喊声,想要去救他,结果…结果姐姐说谁都不许上前一步,阿修那时心里对小幽和姐姐还存有怨气,也不肯去救他。没办法,管家才电话给我,我赶到幽家的时候,小幽已经沉到泳池底下了。”
那个寒冬,康欣赶到幽家的时候,幽家泳池表面的水已经停止了荡漾,五岁的小幽居就躺在泳池底下,早就停止了挣扎。康欣脱了身上的大衣,一头跳进冰凉池水里,当她找到幽居的时候,小幽居脸蛋都冻青了,呼吸都快停止跳动了。
后来,幽居感冒了两个月,期间断断续续发高烧、梦呓、做噩梦…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康然跟幽修彻底过不下去了,便离婚了。又不想被其他人看出异样来,两人表面上继续维持着夫妻关系,背地里早就没了关系。也是那段时间开始,幽修重新对康欣展开了追究。
恰好那段时间康欣的丈夫在外面包养了大学生,康欣心里难受,两个本就余情未了的怨侣,很容易便重新走到了一起。
本来幽修早就要娶康欣进门的,是康欣一直顾及幽居的感受,怕伤到了幽居,便拖着迟迟不肯结婚。直到幽居十二岁那年,两人一时大意,以为幽居不在家,便在卧室里发生了关系。谁料,竟被幽居给撞见了。
康欣又抹了抹泪,抬起头来,才发现幽居正用一种绝望冰凉的眼神望着幽修跟康然。
那眼神,让康欣感到难受。
被儿子用那种目光看着,幽修第一次感到直不起腰来。“幽…幽居…”幽修想说一句对不起,说到底,错的是他们跟上一辈人,孩子永远都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