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刀,就站在门口,“我齐家的种,我齐家自己养,留着给你糟蹋吗?老子什么都不怕,你别跟老子扯皮,不然大家一起玩儿完!”他拿的是那种用来收藏的日本□□,别人送他的,特意还开过刃,十几寸的弯刀,白光刺人眼。
他把刀架在对方脖子上,阴沉沉地倾身过去,凑近了说,“我特么早就想杀人了。”
那老太太再不敢说一句话,乖乖把孩子交给他。
起初的时候,他根本不会照顾孩子,才几个月大的小娃娃,一会儿一会儿的哭,他根本不知道她在哭啥,抱着哄也哄不好,半夜爬起来无数次,有时候崩溃地跪在她的小床前,无力地求她,“祖宗,咱不闹了,好不好?”
可她哪里懂,只一个劲儿的哭闹,他一个大男人,买各种育儿书,学冲泡奶粉,学着换尿布,后来又学做饭,到后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坚持下来的。
一天又一天的,就那么过去了。
然后某一天他才突然发现,原先窝在他怀里小小一团的肉丸子,慢慢长大了,会走路了,会说话了,会用糯甜的嗓音叫他爸爸,他记得她第一次叫爸爸的情形,他几乎一瞬间湿了眼眶,特感动那种!
那时候他甚至觉得,为她死了都行。
这么多年来,他的灵魂时刻被拷问,他时常猛不丁地回想起他的妹妹,然后很久很久回不过味儿,总觉得自己该下地狱的,朵朵起初对他来说是赎罪,后来是他唯一的寄托。这么多年,没有朵朵,他可能都熬不过来。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朵朵趴在他的肚皮上,嘟嘟囔囔地说,“爸爸,你瘦了,你的骨头硌到我了,你要多吃饭!”
他揉着她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地“嗯”了一声。她的声音就像天籁,能召唤他所有的柔软。
过了这一夜,他忽然觉得唐瑶拒绝他也没什么了,其实很早之前他就不抱念想了,如果不是多年后的重逢,或许再过几年他就彻底忘了她了。
早餐是唐瑶和另外一个女人做的,来这边的时候本来分配好任务,后勤组的人做饭,但是后勤的姐姐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于是唐瑶就自告奋勇去帮忙。
她做菜是把好手,兰姨都夸她,“这手艺,谁娶了你可是有福了。”说这话的时候齐堃一直盯着唐瑶,她在笑,可那笑真够僵硬的。
她说她一时放不下,他又何尝一时能放得下?
爱情是个折磨人的东西,要人命!
早餐的时候,唐瑶亲自盛了饭给他,说,“朵朵跟我说,你瘦了,要我多给你些!”她看着他,脸上挂着笑,齐堃看得出来,她在刻意营造一种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掀了眼皮去看她,“别给自己找不自在了,看你那张脸,都快扭曲成麻瓜了,不想笑就别笑了!”
唐瑶神情顿时萎靡下来,说了声,“对不起!”
齐堃不忍心,软了声音,“唐瑶我跟你说个事儿!”
她“嗯?”了一声,“什么?”
他说,“把孩子留下吧!有时候你都不知道一个生命带给自己多大的感动,生活总要有活下去的动力,你不能总为别人打算,你得为自己打算打算!”他是真心劝她,昨夜他一直想,他有朵朵,可以坚强地活到现在,唐瑶如果有了孩子,大概会渐渐从宋子言身上转移注意力吧!
虽然这对她来说,或许也不公平,带一个孩子,远没有想象那么容易。
唐瑶沉默着,很久都说不出话来,她昨夜一夜没睡,兰姨躺在她身边一直在跟她讲话,讲她早夭的儿子,“我习惯性流产,起初怀了七八次,只有一次超过两个月,但还没松一口气,就又掉了。后来我都不抱希望了,然后我却又怀上了,没想到却顺利生了我儿子,当时全家人啊,特别特别高兴,看见孩子都忍不住笑。我当时坐着月子,每天都能笑醒了。那孩子长得可真是俊,一岁多的时候,长开了点,谁见了谁夸。可谁知道,谁能知道,偏偏那时候出了岔子,先天隐藏性心脏病,发病的时候送到医院,人家都不愿意收,我和我老公托关系找了专家会诊。人家给出的结论是,费用太过高昂,就算动了手术也活不过十六岁,更何况孩子还小,手术本身就有很大的风险,有很大的可能是钱花了,孩子也保不住。我没办法,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家里条件不允许,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咽气,死的时候嘴唇紫乌,我看着心都碎了。医院的朋友把我处理的尸体,我都没勇气把孩子抱回家。后来我一直在儿科工作,辞职后自己开了儿科诊所,我再也没有勇气要孩子了,我就想着,每天看着别人的孩子也行,那样我也觉得欢心……”
兰姨后来又说,“你见过打掉的孩子吗?两个月孩子开始成型了,被机器搅碎了,打出来的是一团血肉模糊的碎肉!”她长叹一声,“造孽啊!”
然后夜里她做梦,梦里都是血肉模糊的画面,她惊醒好多次。
唐瑶犹豫了,她跟齐堃说,“你让我想一想!”
她这一想不打紧,北乡下了雨,淅淅沥沥下了几天,越下越大,最后变成瓢泼大雨。她根本出不去了。
志愿队本来呆了两个月就打算走了,却又在北乡多困了一个月,山路坍塌,小型泥石流频发,路被堵着,车进不来,也出不去,就算当地人都不敢乱走,更别说他们了。
他们在的地方地势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