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夸奖明净几句,又想起今天的目的,又迟疑起来,把想好的话在心里酝酿了一阵子,这才张口说:“长生哪,再有一两天你们就要走啦,按说爹不该说这些烦心事扰你清静,可是你们在家不知道,外面都传成啥了!就是想瞒你们也瞒不住,不如咱们好好商量想个对策,嗯,咱们都不是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长生和娘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爹爹想说什么,周厚纯却搓起了手,大热天的又不冷,他搓了好几遍手却说不出口,半晌才难堪地说:“外面到处都在传关于金花的闲话,想必你们也都听说了,这件事要尽快做打算,不能让姑爷受到连累。”
周王氏以为丈夫有什么更好的打算,着急地问:“那你说怎么打算?你有什么好主意?”
周厚纯咳了几声,这才慢吞吞地看着长生说:“这件事不但关乎到金花的名声,更关乎姑爷的名声,我相信姑爷不是那样的人,但别人可不那么认为,现在事情已经骑虎难下,金花一个姑娘家名声被全败坏了。
如果姑爷不纳了她,就会出人命的,到时你舅舅和咱家的情份就全毁了,你外婆她老人家也受不了的,到那时姑爷被人唾骂,你也会被说人悍妒心狠,枉毁了一世的好声名呀!所以听爹一句劝,且不可因小失大,先让姑爷纳了她平息眼下这件事,以后她总是小的,还不全拿捏在你手里?而且又自家表妹,还能在婆家做你的助力,好帮你对付外人。”
周厚纯这么想,长生倒觉得很正常,因为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也因为这个爹一直就为她着想的并不多,他也许只是觉得明净纳妾根本没什么,若坏了名声以后不能做官,那才是真正的损失,所以她并不生气。
只是,她怎么觉得爹的话好象没有说完?
还不等她说什么,娘就急了:“这不行,金花是个不安份的,长生又碍着亲戚情份对她深不得浅不得,若她以后得了姑爷青眼坏了长生跟姑爷的情份,我们长生可要怎么可好?她本身就出身低,全凭姑爷的担待才能在婆家过得好一些,若连姑爷也变了心,她的日子可怎么过?这不行,坚决不行,就按长生说的,金花可以带走另做打算,但绝不能姑爷做小的!”
周厚纯怒道:“你是妇人之见!眼下不是姑爷愿不愿意的事,而是除了纳她再没别的办法了!只要姑爷的名声保住了,以后有了前程,多纳一个妾算什么?还不是由长生拿捏?”
训完妻子,他又殷切地看着长生:“长生,爹知道难为你了,但虽是女子也要看得长远些,且不可因小失大。我知道你舅舅的女儿跟她娘一样精明泼辣,你是怕你吃亏,爹也不放心,我倒有个好主意,你看如何?”
长生越来越糊涂了,爹到底想说什么?他又不可能为表妹着想,说全是为了她着想,却又不象,就不由自主地问:“爹有什么好主意?快说吧!”
周厚纯心虚地看了长生一眼说:“你表妹不太可靠,那就找个比她忠心可靠的,处处牵制她,帮你盯着她,让她安份守已些,你也就放心了。你看如何?”
长生一愣,似乎已经猜到什么,却还是不解地问:“爹想说什么?什么忠心可靠,爹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厚纯终于说:“爹是庄户人,不识字,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可年轻时听说书先生说书,也明白凡事讲究制衡之道。如果给姑爷再纳一个妾,让她们互相牵制,如果一个不听管教,你就抬举另一个,让她们争去,你不就是坐享其成吗?
听着这番言不由衷的话,再想想爹爹这几日奇怪的神情,长生心里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顿时觉得可笑万分,想到玉生的善良本份,想到她对自己的依恋和信赖,想到她小小年纪却日夜辛苦做她给谢家的回礼,却如此被亲爹对待,想想都替她难过。这个爹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再看看娘,却还是满眼迷茫,看样子她并没有听明白爹爹的意思,若是明白,会不会气得当场吐血?
她做出似有所动的样子问:“那爹觉得谁对我忠心可靠,纳谁才能牵制表妹呢?”
长生的态度鼓励了周厚纯,他故做平静地说:“要说忠心可靠,谁能比得过亲姐妹?你妹妹玉生是个再乖巧伶俐不过的性子,你们又是亲姐妹,表姐妹当然得靠边站,只要你们齐心,你表妹就是再精明,也敌不过你们抱成团呀!”
他终于说出口了!他这几日奇怪的表现原来是这个原因?长生只觉得可笑无比,他怎么说的这么若无其事?要不是真正了解妹妹的性子,她简直以为是妹妹是心思。
周王氏也惊呆了,她扑上去就推搡周厚纯,嘴里骂道:“你这个老不死没良心的!长生给家里付出了多少?你怎么就见不得她好呢?居然起了这种心思让她们姐妹相残!玉生平时多孝顺,你怎么就忍心让她去做人小老婆?你还有没有人性?”
周厚纯老羞成怒,怒喝老妻道:“我看你是疯了!你听不出我这是为两个女儿好吗?姑爷的身份以后肯定三妻四妾,再加上金花不安份,除了让玉生给她助力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玉生做人小老婆怎么呢?就是做姑爷的小老婆也是穿金戴银的,将来生了孩子也是少爷小姐,咋都比嫁给庄户人土里刨食强!这样做不是对姐妹俩都好吗?怎么就叫相残呢?”
然后转过头,殷切地看着长生:“你说爹说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