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王早就看不下去两个儿女的可怜样子,只不过拉不下脸去求纪王妃过来放人而已,见她居然肯纡尊降贵亲来偏院,心里自是无比感激。记得从自安怀刚出生时她过来看了一次之后,已经很多年没有踏进偏院一步了。
她果真没让自己失望,一进来就直呼放了他们,淮安王很想照办,却又讪讪地不好意思,好象自己有多急着放人似的,轻咳一声假意说:“他们今日冒犯嫡母和嫡姐,该好好惩罚,王妃定要让他们吃些苦解解气,绝不能轻易就把他们给放了。”他根本没提安玉和吕侧妃受辱的事,都请封县主了,还计较什么?
纪王妃越发失望透顶,想起长生的话,一颗心冷硬起来:“王爷这是什么话?什么解气不解气,好象是本妃盼着两个孩子受苦似的?什么叫我不肯原谅就不放他们下来?长生虽然被撞倒在地,却福大命大没事,安玉虽然被逼寻死,但既逃出命来就不能再算在安怀头上,至于冲撞不冲撞我这个嫡母更是小事一桩,就是真冲撞了也没什么,我又不是什么金尊玉贵的身子。
可安怀却是王爷最疼爱的幼子,我们受些罪没什么,怎可让他饿肚子?安阳已嫁了人,自有婆母和夫君管教,娘家的事牵连她太多合适吗?就是我再被冲撞,也不能让他们挨饿呀!王爷和妹妹也就狠得下心!”们
听着嫡妻夹枪带棒明讥暗讽,怪安怀太过任性妄为,怪安阳这个嫁出去的女儿还要在娘家惹事生非,明为替他们讲情,实则怨他太过偏袒,淮安王老脸通红。他如何不知自己平日偏宠太过府中人人侧目,才导致安阳和安怀今日行事如此乖张狠毒。且不说安阳气得自己晕倒,单是安怀逼庶姐寻死、推倒有孕的嫡姐、肆意冲撞嫡母,无论哪一桩真计较起来都有可能毁了他的前程,确实应该饿上几天以儆效尤。
本来还一心想重罚,一见之下愤怒却变成心疼,他可是从生下来就捧在手心的宝贝儿子,怎能忍心眼看他挨饿受冻?如此轻轻放过,难怪发妻心有怨尤,思量片刻,觉得还是应该下令不许放了他们,却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如果真的不放,他就更加心疼了。
赶紧岔开话题赔笑说:“安玉请封县主的事皇上已经同意了,想必明日就送来宝册和衣冠,为夫怕招人嫉恨,和皇上商量着她和长生两个就不举行册封礼了,择吉日告过宗庙就行,府里再择日举行家宴待客,让长生和安玉正式与宗亲朝臣见面就行,你们觉得意下如何?哦,长生和安玉可有大碍?”
吕则妃顿时苦尽甘来心花怒放,哪里还会再计较放不放安怀,只要女儿前程好,就是自己受些委屈又有什么?安玉总算以后扬眉吐气了,这一撞可真值。
纪王妃淡淡地说:“妾身先替安玉谢过王爷了,一切就按王爷说的办就好,只是宴客的事得拖后,长生要卧床静养不可劳累,安玉还得养伤,以后再说吧。天气越来越冷了,安怀和安阳水米不进地绑着如何受得了?先放下来用饭吧。”
说完示意跪倒的丫头婆子:“你们还不快把郡主和三公子放下来?再派人快倒茶去,要温热的,不能烫嘴,还有,速速去厨房拿饭,越快越好!”
她明白,府里的奴才绝不会真信金侧妃舍得让两个儿女挨饿,所以饭菜绝对早就准备好在灶上温着,以备随时取用。
淮安王松了一口气,眼看着安阳和安玉被放下来,两人坐下略做喘息,接过茶连饮好几杯方才平息下来。安阳到底大些,又有母妃的交待,无论心里愿不愿意,连忙拉安怀上来道谢,安怀却怒气冲冲地“哼”了转过头去。
他长这么大何曾受过如此委屈?虽然金侧妃还刻意教了半天,但他素日被纵容惯了,根本不觉得自己该受罚,又听父王言语中似是因为自己冲撞了纪王妃才被绑的,迟迟不放好象也是因为那个病秧子不同意,一时满心愤慨,见安阳拉他致谢,到底年幼沉不住气,却又因刚被罚不敢太放肆,只能冷哼一声不理不睬。
淮安王又羞又气,喝骂道:“混帐!你冲撞母妃,她大度不计较,特意赶来放你下来,还派人给你张罗吃的喝的,你不思谢恩,居然还如此态度?莫非还想给绑起来!”
安怀一向被他宠惯了,何曾见过这般疾言厉色,又是气愤又是委屈又是害怕,虽然满脸的不甘不服,却不敢再言语,只是转过头去不理任何人。
淮安王气极站起来想教训他显然又舍不得,讪讪地坐下斥责奴才:“没眼力的蠢物,也不知道给王妃和侧妃端来锦杌坐下!”
纪王妃抬抬眼皮,淡淡地说:“虽刚入冬,但也是轻寒浸骨,王爷知道妾身身子弱经不住,妾身又不放心长生,这就回去了,等饭食拿来,王爷好生看着两个孩子用了吧。”
想起金侧妃客气而疏离地说:“金妹妹好歹也是王爷正经册封过的侧妃,就算做错了事,王爷怎可任她就这么做了粗使婆子?养不教父之过,我又是嫡母,若要细究,主要错在我们身上。妹妹去个两三日做做样子也就算了,王爷还是劝她回来吧,安怀还未成年,离不了生母教养。”
淮安王方才想起把安怀过继到嫡妻名下的事,赶紧就说:“安怀任性妄为,金氏身为生母难逃其责,自请受罚也是应该的,本王实在不放心由她继续教养安怀,王妃出身名门知书达理,不如以后由你来教养如何?”
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难怪刚才包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