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的心猛地跳了几下,忽然明白了这件亲事的重要性。明澈若同意这件事,就说明他要弃秦王投建成了,玄武门事变之后他必遭大祸,整个谢家包括锦姝都会受到牵连。
他若不同意,就是坚定的秦王党,玄武门事变后将会前途无量,锦姝也会安然无恙。可是李渊力挺嫡长子建成,千方百计打击秦王势力,刘文静之死就是一个例子,大多数人以为建成继位已成定局,明澈这个真正的古人并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上万劫不复的死路,甚至还要连累锦姝。
想起玄武门事变后,世民把建成和元吉的妻妾儿女全部诛杀殆尽,长生忽然焦急起来,万一明澈摇摆不定甚至一步踏错怎么办?她该如何提点他才能避免这些?不为别人,只为锦姝不受半点波折,只为自己能陪着她平平安安地长大,只为她姐姐的遗物和曾经住过的地方还能一尘不染的留在心怡院里,让她的心里有点慰籍。(【520dshu.com 520读书网】。)
☆、第159章、高山流水
半天坎坷不安之后,还是明净的嘱咐让长生心里平静了些。裴家想同谢家结亲,绝对不是现在才对明澈提起,肯定是明澈一直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推拒,所以谢明珠才不惜把亲生女儿狠心留在娘家十天,而把锦姝接去百般照顾,唯恐有半点不周。
明澈若真有意同裴家结亲,还用得裴家这样?也正因为明澈一直不愿意,所以裴家情急之下,才想出这么个办法,让明澈知道裴家人有多么善待锦姝,而性格孤僻怯懦的锦姝在裴家有多开心,难怪她信里说子骏待锦姝胜过对亲妹妹,谢明珠高兴极了,不惜送来贵重的礼物。
她们以为自己说的话明澈一定会相信,比谢明珠自夸十句都有用。其实明澈就是信了又能怎样?两个孩子本就是表亲,年幼时亲密相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一定就要结亲呀?
长生终于放下心来,她隐隐觉得明澈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至于为什么,她却想不出。
而锦姝和子骏根本不知大人的诸多算计,仍然心无芥蒂地在一起。这是锦姝第一次同年龄相仿的人相处如此开心,子骏见惯了子琛的娇纵无礼,对这个乖巧可爱,象瓷娃娃一般精致的小表妹真心喜爱,甚至都忘了母亲关于亲事的戏言带给他的尴尬。
两人这几天一同吃饭,一同去学琴,闲暇时一起玩耍,长生都有些担心等到离开他们会不会不习惯?
第二天早上,长生刚要带锦姝和子骏去学琴,裴夫人最信任的管事娘子来了,手里捧着一个托盘,用红绸盖着,长还没说明来意,长生已知怎么回事,暗叹了一口气,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裴家的财物,她真的不想接受。
可是老夫人根本不给她任何推拒的机会,揭开红绸,是一对呈亮耀眼的金镯子,长生松了一口气,还好,虽然价值不菲,但还不至于贵重得让她受之不起。
伶牙利齿的管事娘子上前说:“姑娘亲手给夫人做的药疗肚兜真是太趁心了,本来夫人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先用汤婆子暖一会胃才能吃东西,谁知姑娘的肚兜太管用了,老夫人昨天才戴上,早上起来胃凉的老毛病就大好了。老夫人高兴极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也不知送姑娘什么好,想来想去送这个给姑娘添妆罢了,还请万勿推拒,只希望走时能留下秘方!”
话说到这份上,长生就是想推拒也无法张口,不过一些暖胃活血的药,还是托飞霞苑的管事娘子买的,她自己都不知道里面装得什么药,裴夫人稍稍用点心思就能打听出来。至于怎么做,稍会做针线的人一看就懂,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吗?
只得谢过令紫葫收起来,又赏了管事娘子一个红包,这才带着子骏和锦姝去学琴。暗想幸好只剩一天就要回谢府了,在裴家虽极受优待,锦姝也很开心,但是人家却怀着这样那样的目的让她不安。
来到流光院,因为早上尚有轻寒恻恻,所以岑浩让书僮搬琴到室内。长生本来想象往常一样把两个孩子送过来,小坐一会就走,又一想反正后天就要走了,没有必要太过谨慎小心,和大唐的女子相比,她已经活得很压抑了很隐忍了。就是留下也不过是听他抚琴而已,那就听一曲吧。
她坐定一会,岑浩令子骏考姝儿昨天的课程,自己却来到长生面前作揖说:“听子骏说姑娘再留一天就要回谢府了,今日能不能不要急着走,听岑某一曲再走如何?
长生轻笑点头,岑浩的想法又与她不谋而合。岑浩自取一支线香点燃,随着轻烟袅袅幽香渐渐散开,琮琮铮铮的琴声奔泻而下,如幽涧清洌的寒流,一会儿轻流汩汩,一会儿婉转成潭,一会奔流直下,对琴曲并不是很熟悉的长生听了一会,方才听出是那首《高山流水》。
长生心里一动,高山流水觅知音,岑浩是随手演奏,如同他演奏《阳春白雪》、《梅花三弄》一样随心,还是别有用心?
抬眼看去,岑浩凝神抚琴中也无意中看过来,四目略一相对赶紧错开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迷漫在长生心头,她有些心慌意乱。
《高山流水》刚刚奏完,长生正要托辞有事离开,岑浩似乎查觉了,站起来看了长生一会,终觉自己对一个相识不过几天的客居女子弹高山流水太过唐突了。
自嘲地笑着说:“岑某一介琴师,对我来说,这只是一只曲子,并没有什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