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白杨跟吃,容唯一抠着糖,没吃。
“唯一,”萧荀招手,“你过来。”
容唯一看了又看,觉得这个长的跟她爹地一样帅,不像坏人,她慢吞吞的移步。
萧荀的语气温和,“叫我伯伯。”
容唯一喊道,“伯伯。”
萧荀问道,“为什么不吃?”
容唯一吞咽口水,撒谎了,“我不喜欢。”
萧荀笑了笑,“在这一点上,你不像你的妈妈。”
容唯一愣愣的,“伯伯你认识我妈咪吗?”
“认识。”
萧荀说,“你妈妈从来就不撒谎。”
容唯一知道不好意思了,她小声说,“我也很少撒谎的。”
萧荀的手臂撑着膝盖,沉默着去看眼前的孩子。
跟当年第一次见到的她太像了。
可惜……
萧荀又去看那个小男孩,倒是跟容蔚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只看了一眼,就没再看。
容唯一看不懂这个伯伯的表情,“伯伯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吗?”
萧荀嗯了声,“是啊。”
“那一定很寂寞吧。”
容唯一仰着头,“我爷爷说的,如果老了,还是一个人,那很寂寞的。”
萧荀揉揉她的头发,“你爷爷说的对。”
他很寂寞,寂寞到违背自己的决定,忍不住在去年离开岛上,去了那个小镇,隔了很远的距离凝望嵌在记忆深处的那道身影。
容唯一说,“伯伯,我能不能跟我弟弟,还有纪白杨回家了?”
萧荀眼底涌动的情绪消失,“不着急,你妈妈会来接你们。”
容唯一睁大眼睛,“真的吗?”
“嗯。”萧荀说,“还有你爸爸,他们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容唯一平时挺精的,戒备心也有,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看着陌生的伯伯,就很想去亲近,一点都不排斥。
“那好吧。”
容唯一又问,“伯伯,我们能去外面玩吗?”
“可以是可以。”萧荀说,“不过外面的树林里有很多虫子,会人。”
容唯一的脸一白,还是在这里等爹地妈咪吧。
咳嗽声又响了,这次的声音很大,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萧荀咳个不停,苍白的脸上出现痛苦之色,他摆手,阻止下人上前。
那咳声把三个小孩都惊吓到了,他们一声不出,不知道怎么办。
过了会儿,容唯一发出声音,“伯伯你是不是生病了?”
她说,“生病了要打针吃药的,不吃药就好不了。”
萧荀拿帕子遮在唇边,擦了擦就收在掌心里,他笑着叹息,“伯伯只是老了。”
容唯一揪着小眉毛,爷爷也说他老了,还总是生病。
她问过妈咪,连妈咪那么厉害的人,都没办法。
“小张,小王,你们看着孩子们,我去歇歇。”
萧荀按着椅子扶手,缓慢而吃力的站起来,转身走了。
他推开屋子的门进去,坐到放置在阳台的那张摇椅上,手放在腿上面,身子跟着摇椅轻轻摇|晃。
半辈子的岁月里所发生的一幕幕,都如同一部老电影,在脑海里放映着。
萧荀从来不会做令自己后悔的事,他是这么以为的,在施凉身上,他做了,不止一次。
如果当年在她治疗时,自己不干涉她重生后的外形,不让她拥有那张脸,也许后来发生的,就都不会发生。
又如果当年他不犹豫,对容蔚然赶尽杀绝,或者不放她出岛……
那么现在,她还在这间屋子里。
萧荀伸出手,指腹按着眉心,老了,总是不自觉的去回忆过往。
他长叹,又引起一阵咳嗽,以他的身体状况,用不了多久就能去见那个死去多年的女孩了。
也好。
三孩子起初还很老实规矩,把前厅的各个角落都看遍了,环境熟悉了以后,他们就不怕了,开始东张西望。
几个大人都拿眼睛盯着,不敢掉以轻心,怕有谁摔着磕着。
“你们慢点,不要乱跑——”
小张小王夫妻俩绷紧神经,他们没有孩子,这会儿体会了一把做父母的那种担惊受怕的心情。
没过一会儿,三孩子就跑出去了,个头都小,还不好找。
地方很大,屋子也多。
容唯一这看看,那看看,晕晕乎乎的,被她发现了一个房间,“你们快来看……”
她一回头,后面就剩自己一个人了,弟弟和纪白杨不知道去哪儿了。
“喂!”
容唯一小声喊,没有回应。
犹豫着是快点走,还是进去看看,容唯一没忍住,走进去了。
房间特别大,散发着好闻的香味,还有好多书,比爹地书房里的书还要多很多。
“这里是伯伯工作的地方吗?”
容唯一趴在桌上,踮起脚去看上面的东西,她看到一幅画,眼睛立刻就瞪圆了,“咦,这里怎么会有妈咪的画?”
是那个伯伯画的吗?
她记得伯伯说过,他认识妈咪。
想了想,容唯一偷偷的把那张纸拿下来,卷吧卷吧,小心的塞进衣服里,想着回家给妈咪看。
半个多小时后,萧荀让下人多泡了两杯茶,他端起面前那杯,慢条斯理的抿一口。
茶是新茶,颜色翠绿,有淡淡的清香,喝到嘴里,味道纯正。
一杯茶见底,萧荀轻轻敲点着桌面,红木家具衬着骨节分明,肤色苍白的手指,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他的呼吸很轻,神情沉稳,等待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