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出口而出的尖叫硬生生被掐断在喉咙里,谢同君猛地从榻上坐直身子,呆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惊觉背后早已湿透,身上的被子好好的盖着,靠外的窗扇敲击在窗框上,“啪啪”作响。
谢同君捂了捂还在疯狂跳动的心脏,缓了好一会儿,只觉得太阳穴隐隐发痛,正欲躺下身子,这才发现身边竟然是空的。
张偕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床,榻边早已冰凉一片。外面天还没亮,只听的到狂风横扫枝头的飒飒呜鸣声,像是正在啼哭的女鬼,无端的叫人揪心。
这么早,去哪了?
她心神不宁的披衣而起,关好“噼啪”乱响的窗户,转身便看见绕梁端着烛台进了屋,愁眉苦脸的看着她,低声道:“也不知道怎么了,院里的胡瓜架子全被风吹倒了,我刚刚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怕是连屋后养鸡搭的棚子都被吹翻了,这风也恁的大了!”
“鸡棚子翻了?”她惊讶的瞪大眼,好半晌才回过神儿来,打开呜呜作响的房门,还没来的及说话便被一阵迎面而来的灰尘迷了眼,搅的她眼泪直流。
没有办法,只好又回身披了件斗篷,拉紧了衣裳,这才横着步子出了房门,借着身后微弱的光源走了两步,冷风一卷,烛光晃了两下便熄灭了,徒留一阵令人发慌的黑暗。
十月份的天气,北方已经很冷了,虽然算不得狂风割脸似的痛苦,却也最叫人身体打颤,骨头发凉。
谢同君就着暗淡的天色,跟绕梁两人相互扶持着到了后院,果然看见鸡棚子已经被吹倒,枯黄的茅草洒了一地,五六只鸡躲在墙角处,缩着脑袋团在一起团成球,时不时发出慌张的咯咯叫声。
那变了调子的声音飘在寒风里,显得诡异而可怖。谢同君又是一阵没由来的慌乱,忽然道:“你可知道张偕什么时候出去的?”
“奴婢不知,但是约莫丑时三刻的时候,好像听到院门响过。”
丑时三刻?看看现在,天色将近黎明,张偕竟然已经出去了一个多时辰,也不晓得是出了什么事。
她眉头紧蹙,心不在焉的往前院走,到房门口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隐有火光一闪而过。
“怎么回事?”谢同君快步走到院门口,拉开紧闭的房门,果然看见本该安静的大街上人口攒动,新军正急匆匆的往一个方向赶去,还有人连衣裳都没穿好,一边手忙脚乱的系着腰带,一边发了疯似的往前跑。
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热闹的氛围里隐藏着令人压抑的沉闷。
谢同君随便揪了个人,大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也是急的很,估计看见她是张偕府上的人才没发火,同样大声地回答她:“桃城吃了败仗啦!朝廷派军队围剿……”
剩余的话被北风零零散散卷进风里,那人已经挣脱了她的钳制继续往前跑了,谢同君却有些发懵。
桃城兵败?!朝廷围剿?!
那岂非……岂非……
董云这次可是亲自率兵,看他们这么大阵仗,事情估计小不了。
谢同君失神的回了屋,本想等着张偕回来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却没料到等了半个多时辰都没动静,大街上已经渐渐安静下来,明明已经到了辰时,但天色却阴沉诡异的吓人,三个女子围坐在榻上,各有所思。
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谢同君猛地站起身子,平静了下声音:“我去府衙看看。”
“姑娘小心,早些回来。”她对这些事向来关注的多,绕梁对此见怪不怪,只是体贴的拿了披风为她披上,满脸都是担忧。
“你们在家不要乱走,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放机灵点,要躲到别处去。”她本是下意识嘱咐,说完了又觉得有些好笑,城里风平浪静,各处郡县通联,又能发生什么事呢?
到了府衙,外头已经聚集了好些人,远远看去,黑压压的站了一条街,也不晓得具体有多少人。
谢同君从边上挤到府衙大门口处,正看见张偕一身玄青甲胄,正在大声的说话。
“好了,诸位现在便快些回去收拾衣物吧,一刻钟后在城门口集合。”他说完了,下面的人大声应诺,随后一窝蜂似的散了,场面顿时变的嘈杂无比。
谢同君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摸摸到他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看到张偕眉尖若蹙,立马开口堵住他的唠叨:“发生什么事了?你要带兵出征?”
“少主被困桃城……”张偕含糊其辞地这么说了句,忍不住推着她往前走:“这里乱哄哄的,你过来做什么?”
谢同君被他护在怀里不用看路,便一直盯着他看:“你要带兵出征?我跟你一起去?”
“不成,”他顿了下,无奈道:“此战非同小可,惊险非常,你还是安生在家等着我。”
“我就想去!”谢同君横眉倒竖的看着他,不满道:“你不会觉得我只有求你这一条路可走吧?我可以自己偷偷混出去,难道你还能挨个盘查不成?”
张偕有些头痛,却仍是趁着性子安抚道:“听话,下次带你去。”
“我干嘛要听你话?”谢同君只觉得心里越发的不安,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耐烦了:“我就是要去,你就给我一句话吧!到底让不让我去?”
“不让。”张偕这次十分果决,她话音刚落他便接上话了。
瞧见谢同君恼火不满的神情,他轻轻抚摸着她挽成男儿发髻的头发,似怜似叹:“不是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