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惊愕地望着面前的江雨诗,心霎时像被剜去了一块肉,很痛很痛。
江雨诗的脸部自下颌到耳根,整个鼻子往下的半张脸全是密密麻麻千丝万缕般缝合的痕迹,没有一处是完整平滑的皮肤。
悲伤的眼泪滑落,立夏握紧了江雨诗的胳膊,心疼地问她:“雨诗,你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江雨诗拨弄开立夏的手,她后退几步,和立夏隔开一段距离,唇边勾起一抹苦涩而绝望的笑,“立夏,我之前经历了什么现在根本不重要了,我已经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我只想回来看看洛晨,我去y城找他,他不在,去美国找他,他也不在。后来我听人说余恩泽现在在北京,我就猜想,洛晨有可能也来了北京,所以我就来了这里,结果还是没有见到洛晨。”
“所以,昨天晚上那个偷偷站在窗外的人就是你,对不对?”立夏柔和的目光中溢满疼惜,她靠近江雨诗,握住她的手,“雨诗,我们是朋友啊,昨晚你既然来了,为何你还要逃走?还有,我知道刚才是你救了我。”
江雨诗甩开立夏的手,她迅速戴上口罩,随后转过身背对着立夏,“立夏,我现在这个样子是见不得人的,我还是远离你们比较好。我很想念洛晨,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找不到他。”
“雨诗,”步伐忽然变得沉重起来,立夏走向前,她面色凝重地盯着江雨诗,“欧阳他在得知你在非洲出事的那一年,就毅然决然地去了非洲找你,已经六年了,我们仍然没有欧阳的消息。”
江雨诗像是被横空而来的一道晴天闪电猛烈击中,整个人如失去重力般瘫软到墙上,她怔怔地望着立夏,震惊的语气里尽是难以置信,“立夏,你说什么?洛晨他去了非洲找我?”
立夏扶住四肢无力的江雨诗,朝她点点头。
“为什么我这六年来却没有在非洲见到洛晨?”泪水肆虐,江雨诗心痛欲裂,“为什么这六年来,你们会没有洛晨的消息?立夏,事情怎么会这样?你告诉我,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雨诗,你不要难过,”立夏为江雨诗拭去脸上的泪水将她搂进了怀中,“欧阳觉得亏欠你太多,他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一心想要去非洲找到你,这期间他一定像你一样在非洲经历了很多。
我们不能把事情想得太糟,有时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欧阳他是个很有智慧而且很有毅力的人,任何困境都不会将他打倒,上天也会照顾他的。我们要一起为欧阳祈祷,心诚则灵。”
“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洛晨。”江雨诗泪流满面,懊悔又痛恨,“我为什么非要跟他作对?我为什么那么任性地坚持去非洲?如果我不去非洲,或许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洛晨他也不会……”江雨诗哽咽。
第一百五十一章 :幡然醒悟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屋里,立夏睡眼朦胧地醒来,她穿好衣服准备去厨房做早餐,走到客厅时却发现对面卧室的门是敞开的。
立夏困惑地走了进去,屋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已被江雨诗叠的整整齐齐,低头的一瞬间,立夏看到床头柜的水杯下面压着一封平铺开的信。
亲爱的立夏:
谢谢你昨晚让我在你这里过夜,再多的言语也无法表达我对你的感激。
时间过得好快,六年的光阴仿佛只是一眨眼的事,而你和余恩泽的孩子安宝也长这么大了,他真的是个好可爱,好聪明的男孩子,像极了你和余恩泽。
曾经我遗憾自己没有得到洛晨的爱,因为至始至终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走不进他的内心。
为了将我对洛晨的爱放逐,因我的我任性和自私,我选择了浪迹天涯,无论去到多远的地方,我只希望自己能够将他忘记。
后来我渐渐明白,我当初所做的决定是多么愚蠢,我只不过是在消极的逃避洛晨罢了。
六年来,我从繁华富裕的曼哈顿,一路漂流到蜿蜒的蓝色巴拿马运河,穿梭于险象环生的亚马逊热带雨林,行走在广袤的非洲大草原,以及干燥炎热的撒哈拉沙漠……
孤独的我跨越了千山万水,足迹几乎遍布整个地球,最后我将自己对洛晨所有的思念与爱留在了那虽然雄伟壮丽但却充斥着贫穷与疾病的东非高原。
非洲发生暴乱的那一年,我也不知自己是如何侥幸地从那些暴乱分子残忍的屠刀和无情的子弹下逃离出来。
我拼命奔跑,一直跑,一直跑,所有的力气全部用来奔跑。我不敢回头,只能一直向前跑,因为我要活命,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无辜丧命,孤独凄惨地死在遥远的他乡,我必须活下去。
曾经朴素祥和的土地上成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人间炼狱,到处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和尸臭,“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说的大概就是当时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惨烈景象吧。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亲眼见到了死亡的可怕,多少无辜的生命,一夜之间全没了,全没了。
也许是我跑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久到视线渐渐一片模糊,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倒了下去,只记得当时的我仿佛突然飘浮在空中,紧接着又极速下降,像是在飞翔。
我的眼前蓦地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