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冬爱不释手,一直翻看,还倒回去欣赏。僵硬而恐惧的心情在这些如画的照片中,一点一点消减。
甚至某一刻,她忽然摇着封硝的手臂说,“风声声,你看这张好好看是不是?”
封硝表面仍是没有表情,却微微松了口气,还破天荒附赠了一个笑容,“嗯,好看。”
他很清楚遇冬刚才在想什么,在恐惧什么。但他更知道自己害怕的东西,害怕她莫名的疏离,害怕她身在心不在。
他已经这么在乎她了吗?
已是黄昏时分,圆圆的红日映在海上。微风吹过,海水一荡一荡,红日便跟着摇晃起来。
封硝把相机还给摄影师,态度温和不少,“大家都休息吧,累了一天,明天继续。”
他希望跟遇冬在小岛上吃一顿落日晚餐。从夕阳西下,到月明星稀。
在装潢精致的明亮餐厅里,四面都是透明玻璃,视线无死角。
菜品丰盛,每一道菜式都别具匠心,赏心悦目。还有大个儿的螃蟹,鲜嫩的虾,花瓣洒落在飘香的汤里。
封硝剥了一个虾,放进她的餐盘,“遇小冬,尝一个。”
遇小冬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将虾塞进嘴里,话说得含糊,“是得多吃点,以后等你没钱,吃不上这么好吃的了。”
他淡淡地笑,“那倒不至于。”他是个医生,养活她,让她吃美食穿新衣,总是有能力的。想到这些,他感觉心里暖洋洋。
生活有目标,这让人心安。以前,过一天算一天,行尸走肉。
后来的目标是复仇,心里充满仇恨。是仇恨支撑着他叫封永邦为“父亲”,继而接下万翼国际。他承受着许多人的讥笑,同时也承受了所有人的嫉妒。
但无所谓,他在复仇。
现在,出现比复仇更有目标的事情了。和遇冬相识后,这目标就日渐清晰。
正如此刻,海水湛蓝,海鸟低低飞过海面。面前的女孩笑着说,“风声声,你看……有鸟……是海鸥吗?”
他瞟一眼,眸色温存,“嗯,是海鸥。”
她吃一口菜,瞄瞄眼前英俊的男人,“你怎么知道是海鸥?”
“遇小冬说是海鸥。”封硝很绷得住,回答得超级认真,一点都不开玩笑。
遇冬定住了两秒,蓦的爆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风声声先森,你变得越来越可爱啦。”
他倏然脸红,像是一个少年的心思被人窥破,便立时恶声恶气,还故意冷了脸,“遇小冬,这么多吃的塞不住你的嘴!”
遇小冬一点都没被吓住,似乎忘了刚才还忌惮这男人的手段,抹把嘴,站起来转个圈,清了清嗓音,对着大海开始念诗。
那是一首英文诗,《飞鸟与鱼》。
trd……她的英文发音非常标准,女中音磁性悦耳,如一把迷人的大提琴在海边弹奏。
他听得入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封硝灼热的爱恋卡在喉间,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却说不出口“我爱你”……
他痴迷地看着两眼发光的美丽女孩,舍不得眨眼,舍不得错过她的一颦一笑。
他在心里说,遇小冬,我爱你。
他在心里说,遇小冬,不要离开我。
他在心里说,遇小冬,我不想再回到黑暗的时光中去了。
那天黄昏,海鸟低低飞过映着落霞红日的海面。封硝的整个世界,只有遇冬和遇冬朗诵的英文诗篇……
彼时,于念念在家里砸东西,砸完东西就被送进了圣欧医院。
接诊的是韩医生,最近他已经成为于大小姐的主治医师。
从抢救室出来,于念念被送进病房。她有一个要求,除了医生,谁也不见。
于德培在病房外徘徊一阵,对着老婆一阵数落,“看看你养的好女儿,脾气越来越大,还出了这种丑事!”
于太太不依,张牙舞爪吵起架来,“于德培,你什么意思!女儿是我一个人的吗?把她惯成这样是我一个人的错?你就没惯过?再说,她得了这个病本来就够可怜的……她都多大的人了,总要有个男人……”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于德培伸手一巴掌打过去。
于太太岂是省油的灯,捂着脸就扑上来,长指甲抓在于德培脸上,划出一道指痕,“这会嫌丢人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做的丑事还少吗?你以为我不知道袁琴跟你是啥关系……”
于德培惊得一把捂住老婆的嘴,低吼,“你瞎说什么?”
于太太的嘴被捂了,嘤嘤的说不出话来。
此刻,袁琴的嘴也被捂了。她是被毛巾塞住了嘴,发不出声。
金园的地窖阴暗潮湿,空气浑浊。袁琴的手脚也被绑得严实。她长时间没喝水,嘴皮干裂,眼神涣散。
封老爷子下令放假三天,诺大的金园只留了花匠老李和老李那聋哑老婆两个下人。
封永邦阴沉着脸将刊有于念念照片的杂志扔进垃圾桶里,沉默半晌才站起身,朝着地窖走去。
每一步,他都行得矫健。扔了拐杖,无人搀扶,照样走得虎虎生风。
甚至,他的内心充满着嗜血的渴望,想要折磨死袁琴这个贱人。
终于,他站在她的面前,高高在上,俯瞰着,冷冷的……
封永邦踏前一步,伸手扯出袁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