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硝一把抓住梁剑,眸光闪烁得骇人。
梁剑也急,看到封硝的样子更急,看着各个仪器的显示数值陡然变化,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认为伤者很有可能因车祸流产……
封硝呆了。
遇小冬怀孕了?
遇小冬真的怀孕了?
刹那间,百感交集。他骤然别过脸,眼泪毫无征兆地流淌。
疼痛灌满四肢百骸,令得每一根神经都快疼断了。眼神比大雨的夜色更黑暗,更阴郁,更绝望。
妇产科的值班医生到了,证实遇冬因剧烈撞击导致流产,并且出现突发性血崩,需要大量输血。
急救室又涌入一堆护士,医生在喊,“血!患者需要输血!”
封硝如梦初醒,迅速拿出手机给段凉打电话。拨通了,对方也接了,可他讲不出话。
他急得全身都在抖,迅速挂断,编辑了文字发过去,“遇冬需要输血,立刻把血浆拿回来,要快!”
那时,段凉的车都快到圣欧医院了,接到信息,一个紧急调头,疯狂又朝着万行医院奔驰。
跟在宾利车后的,是于太太的车。本来,于太太已经十拿九稳女儿可以得救。谁知对方这一调头,简直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追!”于太太自己本身也是熊猫血型,刚给女儿输过血,身体弱,急得差点晕过去。却是在这一刻目露凶光,像只母豹子般给司机下令,“追上去,拦住他!”
司机得令,猛踩油门。
段凉没想到于家人简直疯了,这是要撞翻他的节奏。这顿时激起了他的豪气,向着万行医院狂奔。
于太太不断催促,“快!快!拦住他!那是我女儿救命的血!拦住他!”
司机几乎拼了老命,却还是只能尾随在黑色宾利之后。
于太太从车里伸出脑袋流着泪喊,“段先生!段先生停下!把我女儿的血给我!把我女儿的救命血给我!”
风呼呼吹,雨哗哗下。
段凉听得隐隐约约,却又清清楚楚。他心里也难受,于念念再不好,但于太太总是没错的。只是封先生说了,遇冬需要输血。
遇冬需要,就没有于念念的份。就是这么简单,没有什么道理好讲……更何况,于念念到底在这起车祸里扮演了什么角色,现在还不好讲。
封硝不顾劝阻,又坚持抽了400毫升血输入遇冬体内。他当时想的是,就算把自己所有的血全部给她也在所不惜。
段凉终于来了。
遇冬再一次度过危险,体征渐渐平稳。
从圣欧医院传来消息,于念念因失血过多而亡,时间是二十三点四十七分。
于太太接到电话时,差点疯了。冲进万行医院到处拍门砸玻璃,搞得惊天动地。
她哀哀哭得伤心而狠厉,“不得好死!封硝你不得好死!我咒你!我咒你全家不得好死!”
她堵在急救室门前吼,“封硝!你出来!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
那时候,封硝已经陪遇冬去了监护室。
凌晨一点左右,于德培报案,举报封永邦杀死他自己的老婆儿子。
段凉抹了抹汗,跑到监护室找封硝。
封硝坐得挺直,冷静听完前因后果,不予置评。
终于想通,怪不得老头子长期受制于德培,原来有这种把柄在人家手上;怪不得千方百计要把于念念塞给他;怪不得于德培总是做出高人一等的样子。
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段凉低声道,“老爷子被警察带去了指定医院。”
封硝揉了揉眉心,点点头。
“这会不会是于德培死了女儿的恶意报复?”段凉想着刚才送血浆的一幕,有些胆颤心惊。
封硝沉默了好一会,没摇头,也没点头。他拿出手机编辑了几个字,没有发出,顺手递给段凉。
段凉看得又是一惊。
那每个字都哀伤,“遇冬被撞流产,我的孩子没了。”
孩子没了,最爱的女人还躺在病床上昏迷着……就算天塌下来,封硝也懒得管。更何况,还是一个被他仇恨算计的老爹。
他仍旧淡漠,仍旧冷酷,仍旧是一个代表黑暗的男人。只有看向遇冬时,他才有了一点人气,一点温存。
段凉默然而去,片刻又折了回来,“封先生,有件事我得跟您汇报一下。今儿这起车祸很怪,您知道我在圣欧医院还看到了谁?”
封硝微扬着眉,等待答案。
段凉赶紧解释,“吴明俊!伤者里面居然还有吴明俊,真是奇了怪。”
封硝凉薄的眸色没起变化,微敛着眉心点点头。
段凉这次是真的走了,去见吼得没了力气却不肯离去的于太太。他站在离得一米远的地方,“如果这件事查出来是你女儿所为,是天要收了她,怪不了谁。”
要是遇冬没有流产,没有血崩,那袋血浆足够于念念救命。
但话说回来,封先生收回那袋血浆,一是遇冬确实需要。二嘛……以他对封先生的了解,孩子没了的账,恐怕得不分青红皂白算在于念念的头上。
于太太咬牙切齿,“我女儿已经死了!她一直就单纯善良……是你们这些人害死了她!”她忽然想起杂志封面那件事,似乎恍然大悟,“你们往她身上泼脏水!是你们!一定是你们!”
段凉淡淡抛出几个字,“不可理喻。”
监护室充满了消毒水味儿,静谧得可怕。
遇冬戴着氧气罩,安静地躺在床上,无声无息。
封硝坐在床前,伸出手,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