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亲事到底不是嘴皮子上说说就可,邹家家大业大,邹泽林若是想娶,必定要伤筋动骨,而余慧瑶并没有一时冲动答应留下,其实倒是明智之举。
宁珞心里难过,一直郁郁寡欢,连晚膳都只是扒了几下便没了胃口。
景昀劝慰了几句,人生旦夕,福祸相倚,过个几年回头来看,是祸是福倒是不一定呢。到了晚上,他又陪着宁珞在山间散步,鸟鸣虫啼间,宁珞的心绪才渐渐安宁了起来。同床共枕时,景昀极尽温柔,轻拢慢捻间,两人共赴极乐之所。
夜深人静,景昀在身旁已经沉沉睡去,宁珞却依然毫无睡意,她侧着身子,指尖轻轻地描摹着景昀的轮廓,心中莫名便泛起了一阵忧伤。
世事难料,说不准哪日也会有莫名的祸事降临到他们身上,到时候两人还能有这样静美甜蜜的时光吗?到那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还是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她忍不住将脸颊贴紧了景昀的胸膛,听着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她忐忑不安的心渐渐地就平静了下来。
就算今生她算计不过赵黛云和杨彦也已经足够了,她有了景昀,享受过这世上最美好的感情,还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就算上天入地,只要枕边人不离不弃,就算是炼狱,也胜似天堂。
景昀刚刚调任羽林卫,公务繁忙,只能陪她在别院住了两晚,第三日一早,一行人便不得不回城了。宁珞回到府中,长辈们也都瞧着她暧昧地笑,景铮却不明所以,缠着她非得问她这两日去了哪里,为什么去玩了都不带上他。
大长公主笑道:“好了铮儿,别去打扰你嫂嫂,小心你大哥生气不喜欢你了。”
景铮瞪大了眼睛,不服气地道:“大哥才不会这么小气呢,我就喜欢和嫂嫂玩。”
大长公主摸了摸他的脑袋:“等嫂嫂日后给你生个小侄子,你便可以玩个够。”
景铮顿时兴奋了起来:“真的吗?小侄子在哪里?在嫂嫂肚子里吗?快些让他出来,我教他打拳骑马。”
众人都笑了起来,唯有青娘坐在一旁勉强扯了扯嘴角,原本爱黏着她的景铮却缠着宁珞问东问西,景晟对她越来越冷淡,逗留在俞明钰房里的时间越来越长,而俞明钰的顽疾若是见好,说不得今后倚靠她的日子也越来越少,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进门后才起得变化,这让她如何能够不心生怨怼?
俞明钰这两日又有些咳嗽了起来,坐不了久,众人在花厅小坐了片刻便散了,宁珞一路和俞明钰说着话,送她回房小憩,出门时便看到青娘在前面等着她。
在府里呆的时间长了,她也听了好些关于青娘从前的事情,也就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女人。听说她从前是俞明钰挑进府里的,嘴甜腿勤,俞明钰看她从小父母双亡身世可怜,便教她读书写字,让她做了贴身婢女。生景铮时俞明钰的身子落了病根,她便自动请缨,替主母分忧,被纳为了侍妾。
细想起来,那时候青娘一定在两边都说了什么,以至于定云侯夫妻俩生了龃龉,让她得了可趁之机。
“找我有事吗?”宁珞的眉头轻皱。
“少夫人,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青娘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意,“以后夫人这里有我伺候,你就晨昏定省做做面子便好,也就别劳心劳神地故意讨好了。”
宁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还有,铮儿是我从小带大的,你少拉拢他排挤我,要不然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青娘继续道。
“你是不是疯了?”宁珞气乐了,“我作什么,还不需要你一个姨娘来批准。”
这话戳到了肺管子了,青娘的脸色瞬间变了,眼中透出愤怒的光来:“你这是瞧不起我吗?我好歹在这定云侯府十来年了,你算什么?不就是刚进门的一名新妇吗?”
“我算什么?我是定云侯世子夫人,宁国公府的千金,陛下亲赐的良缘,你呢?”宁珞轻蔑地笑了笑,“一个妄想飞上枝头的姨娘罢了,可别让人笑话。”
“世子……夫人……”青娘从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来,那目光死死地落在她身上,忽然便笑出声来。
宁珞的心莫名漏跳了一拍,她压下这突然而起的不安,冷冷地道:“青姨娘,你还是先把你自己做的那档子事弄干净吧,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你……你胡说什么!”青娘那嘲讽的笑容收了收,略带惊惶地道。
宁珞连理也不理她,掉头就走。
“你……你把话说清楚……”青娘追了两步,眼神中带着慌乱,“你别逼我……”
“谁也没有逼你,逼你的只是住在你心里的鬼。”宁珞的声音低柔,却仿佛寒冬中挂在檐下的冰凌,透着丝丝寒意直入人心。
当晚,全家人都到齐了,不知怎么,今日的景晟看上去有些严肃,素来宽厚的他沉着一张脸,连话都不怎么说,青娘替他布菜,他却只是眼睛扫了扫,一口未尝。
这情形有些反常,景晟素来宽厚,对青娘更因心中抱愧,向来和颜悦色。
青娘有些难堪,强笑着道:“侯爷这是怎么了,朝中有什么难事吗?说出来我们也好帮着参谋参谋。”
景晟放下了筷子,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我的确有事要说,不过不是朝中之事,而是你的,”他顿了顿,神情森然,“青娘,我和明钰自问待你不薄,今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