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想过,等有了体面的工作,她就替失孤的大舅和舅妈养老好了。
厄运再次降临是在毕业前夕,她被同寝室的室友检举“论文抄袭”,尽管她奋力分辨,在“铁证如山”前没人肯信她。她被取消了毕业资格,没有毕业证,也没有校方推荐就业。
安稳的生活没了,念了十几年书,到头来连个工作都找不到。
她落魄回到老家,却听说了前未婚夫的风光。
的确是风风光光的,和她的童年好友勾搭上,靠着吃软饭和自身的学历,在县政府混得风生水起。
人们提起这位年轻的俊杰,都在感概:幸好甩了前面的那个扫把星,不然不知道被克成什么样呢!
她就是老家人口中的“扫把星”。
前未婚夫和前任闺蜜的双重背叛,让她没办法在老家呆下去,她收拾几件衣服,连夜去了南方。
她有一个发小,叔叔在改革浪潮里发了家,早年南下淘金挣下了偌大一份家业,甚至还当过老家县城的首富。只不过首富叔叔不小心破了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发小在叔叔面前讨人情,为她在南方私人企业找了份工作。
那老板不嫌弃她档案上的污点,或者说南方城市经济至上,学历重要,也不是那么重要。
谁能替老板赚到钱,谁就是老板眼里的十佳员工。
她虽然不是顶聪明的人,毕竟多读了几年书,还有胆子自己摆摊赚生活费,到底比旁人更多了几分能力,在一群初中毕业的厂妹里很有优势。
没过两年,她就升职了。
作为一个28岁高龄的未婚女青年,老板很器重她,还想把自家的侄子介绍给她。
老板的侄子初中毕业,比她还小两岁,黑黑壮壮的,人不是太聪明,比起她的前未婚夫自然是不如的……但胜在人踏实,没有太多的花花肠子。她寂寞太久了,年纪越大,越想像正常女性那样成家。
尽管没有喜欢,她还是答应老板试着处一处。
约会还没到牵手阶段,她被老板娘的弟弟举报,说她贪污公款,还出卖厂里的情报给对手。
一切,就如她大学毕业那年,被室友举报,老板娘的弟弟,正是她在厂里的顶头上司。
老板娘坚持严惩,28岁,她被判入狱服刑十年。
穿上囚服时,她以为这已经是命运的最低潮,她没有想到女监里的糟污事一点也不亚于她曾经所经历的。一个监狱里没有男人,有些女囚就变态相当男人,她是新人,还长得不错……拒绝女囚老大垂青的代价,是隔几日就有的毒打,和毁容。
毁了容,没人再对她起歪心思。
十年牢狱,她表现也算良好,每次减刑的名单总没有她。
她足足服满了十年刑,出狱时,容貌尽毁,与社会脱节,年已三十八岁,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无伴侣,真正的孑然一身。
“有过案底的人,找不到正经的营生,人们歧视她嫌弃她,她的日子极不好过,有一天她虚弱睡下,醒来时发现自己回到了青春年少……她想,那些厄运连连的几十年,大概是一场噩梦。不过,若没有她小心提防,命运的轨迹差点又按照了她梦里那般滑向深渊,为了抵抗那些人为的厄运,她总是在拼命往前走,一刻都不敢松懈。”
原谅我,前世总是被信任的人出卖,所以心中不肯彻底相信别人的真心。
原谅我,总是脚步匆匆,不能停下来陪你看云卷云舒,不往前走,那些厄运就会追上来,吞噬掉我所在意的一切。
宝镜讲得故事很长,她曾发誓不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重生的秘密。
这些话,因为太过沉重,她不能对父母说。
宝镜也不打算对云峥说,人怎么能重生一次?云峥如果不信,会不会将她当成是什么妖怪。
“怎么,你被我这个故事吓到了?故事就是故事,其实……”
宝镜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身后的人张开长臂紧紧环住了她。
秦云峥自小接受的教育,与宝镜讲得事是有冲突的,不过亲眼见识过妖道、蛊虫,以及神秘的医仙谷后,世界渐渐在他眼中剥去了粉饰太平的外衣,让他接触到了超现实的存在。
他一直知道宝镜化了一条线,动作再亲密,他也被隔在了线外。
但秦云峥没想过是这样一个原因。
他情愿不知道原因,也不愿意宝镜真正曾经经历过一世悲苦。
秦云峥将宝镜环抱在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呼出的热气就在她耳边,声音有些闷,迟疑着道:
“你说的那个姑娘,在她经历一切时,从未出现过一个像我一样的男人站出来保护她吗?”
宝镜眼眶发红,拼命把将要流出的眼泪眨回去。
“并没有呢,都说了是故事,你怎么还把自己代入了。”
秦云峥久久没有说话,似乎只有紧紧抱住宝镜,才能让他真实感觉到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