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山书院,属下数次都险些坏了约定……”
师父……
墨沧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师父是博爱的,这不仅仅只是因为宗门的训诫,更是因为他骨子里便是如此。
她是离开师门的墨家子弟的女儿,可是她的师父还是在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婴儿的时候,就为她想好了以后的路。
墨东行知道,庐嵩山上留不住墨沧,所以让她下山历练,不是让她同旁人一样,而是让她去上虞读书,让她见识更广大的世界。
三年以后,这条路该怎么走,都是墨沧自己来决定。
师父含辛茹苦的将她长大,交给她四季交替日月轮回和做人的道理,可是,却从未左右过她的人生。
墨沧越是往下想,一个冷嗖嗖的念头就止不住的往上浮。
一直压在心底的那个谜团,就好似深水之中在底部慢慢凝结成的巨大冰块,以势不可挡的锐利往上走,终于在阳光出来之前浮上了湖边,一汪清亮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结冰,发出清脆的声音。
回响,回响……
她的师父!
墨沧猜测了无数种可能,可偏偏没有想过最后一种。师父是西惟师叔害死的,可是,这里头未免没有自己的因素在。
若是她干脆果断不受任何影响的来做决定,师父本身,于她而言,不也是一层阻碍吗?
看来,当年的事情,跟宗门众人,也一定有很深的关系。
第五十五章 她是孤决
墨沧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山洞里头呆了多久,她好似做了一场大梦一般,昏昏沉沉间,有些不想醒来。
那闪烁着无数碎片光芒的浩瀚星海,仿若将她带到了那个朔风如刃的西北荒漠。夜来狼群嚎叫,白天里日头正好,戎装将军黑衣女子,比肩而行。
他们温柔的叫她的名字,说着“沧儿要好好活着”。
墨沧伸出手去,很努力的想抓住些什么,可是她跑的满脸是泪精疲力竭,嗓子嘶哑的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他们却是越走越远。
她心中无数悲戚齐齐涌上,泣血而生,难道,他们是不要我了?
她的父王母妃齐齐回头,只一瞬间便到了她的面前,然而幻象终归是幻象,墨沧得不到她渴慕的温暖。
他们幻化而成的那缕微光,仿佛蓄含着巨大的力量,冲破了漫无边际的黑暗,终于云开月明。
墨沧,你是轩辕骄的女儿,所以,你也该一样的坚强骄傲。
她病着的这几天,蒙全德几个人急的团团转,只有个鬼才东方朔煎了两服药,便不肯再开方子,蒙全德气的直跳脚,却又拿他没有办法,这个军师,打六殿下带兵的时候就是这幅德行了,这辈子怕是改不过来了。
东方朔无奈的叹气,说是公主是有心疾,这怎么可能是服一两味药便能痊愈的呢?
他相信流着他们六殿下骨血的公主,定然不是怯懦的。
墨沧没有让东方朔失望。她醒来的时候,明明才几天工夫,那双眸子中的冷清理智,却好似是过了十年光景一般。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此事她已经等不及了,不再想从长计议了。
说罢也不再理会众人,穿上来时的靴子便向外头走去。
向来处事利落果断如蒙全德者,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怎么好像看到了六殿下呢?
东方朔摇着羽毛扇笑他,这将军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哭上了。其实他心里头并不比蒙全德轻松多少,他是军师,看到的事情自然也就比旁人要多一些,更何况,六殿手下,有哪里有庸才呢?
蒙全德若有所悟,也深深的叹了口气:“看来墨家巨子当年所说,要一语成谶了。”若是公主的性子跟六殿下相像,那便是拼尽一切便也要守护自己所珍视在意的,这么一来,当年你的悲剧岂不是又要上演一回?
更何况,他们如今已经没有当年那般强大的兵力。
若不是担忧公主跟杀父仇人之子徐家二公子搅合在一起,他也断不会将真相和盘托出,甚至就这么改变了她的想法。
“军师,我们这样做,六殿下会不会罪责?”
东方朔头一回没有挖苦打趣自己的顶头上司,而是很认真的想了想,最后告诉他,路是公主自己选的,他们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比之可以预料到的将来祸患,六殿自然是希望他的女儿能是平安无虞的,可是,他们更应该尊重的,难道不应该是公主自己的选择吗?
蒙全德心里头的包袱都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