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聂董。”业务经理暗自抹了一把汗，几步走出办公室，随手带上门。
香浓是两代人的心血，就像他们一手带大的孩子，现在父亲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自己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应对无措。聂晟扬颓然地坐在转椅上，揉了揉太阳穴，他体会到父亲独自管理公司的不易，也开始理解父亲长年累月的加班。
香浓国际从一家小作坊做到这么大，闯过多少难关，经历过多少风浪，聂家几代操过多少心，他其实是不清楚的。今天坐在父亲的办公室里，他才知道，所有巅峰上的风光无限，背后必然是流淌的鲜红血泪。
记得小时候，父亲没有空陪他，常常让司机带着他出去玩。有一次郊游，其他同学都有家长陪着，就他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回去后他就大声质问父亲，为什么公司不多招人，为什么他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那时聂国华告诉他，老板不是那么好当的，虽然有员工可以使唤，但发展方向和重要决策还是需要老板敲定。曾经他不懂这些话，只以为是父亲的狡辩，不想陪他的理由，而今他懂了，父亲却走了。
聂国华的办公室里既宽敞又明亮，打扫得纤尘不染。这里所有家具都是红木做的，除了东边角落的那一个绿色书柜，与整个屋子的装饰显得格格不入。那里面装着五花八门的图书，童话故事、侦探小说、世界名著、专业书籍等等，最多的就是计算机类资料。聂国华可能不是一个好丈夫，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父亲。
他自幼丧母，小小的他缺人照料，很多时候都是待在聂国华的办公室跟着他加班。聂国华怕他无聊，便准备了许多小人书，再大一点后，他便爱上了计算机，聂国华就到处搜集计算机类的刊物，供他在办公室消遣。这么多年，他一直没给过聂国华几个笑脸，他对这位父亲始终都是淡淡的，从不过分亲近。
聂晟扬闭目养神了片刻，睁开眼睛准备查看电脑里面的资料，手却不小心碰到了电脑旁边摆着的相框。自从他接手香浓后，一直使用父亲生前的办公室，室内的摆设从未变过，甚至那两个相框也依然被放在那里。聂晟扬拿起其中的一个相框，垂眸注视上面的女孩，他有多久没见她了，好像很久，又好像不久。
忙碌的好处是可以暂时忘却一些人，一些东西，比如林然，比如林香，比如聂国华，比如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偶尔会想起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那眸子清澈如涓涓细流，是涉世未深的青涩清纯，未经人世的干净。
门外传来敲门声，聂晟扬头也没抬说了声，“请进。”
“聂董，您的咖啡。”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传来。
聂晟扬将视线从相框上挪开，不动声色地望着眼前的人，忍无可忍开口道：“l，你希望我今天晚上不睡觉吗？还是你在楼下的咖啡店做兼职拿提成？”
l困惑地看向他，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已经是第五杯了，公司请你来不是专门替我泡咖啡的。”
l顿时面红耳赤，“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没关系，出去带上门。”聂晟扬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冷意。
l走出办公室，对围过来的几个女孩子就是一通抱怨，“被你们害死了，那么刻意一个两个都冲咖啡让我送，就不能有点创意，换点别的口味吗？总喝咖啡晚上会睡不着觉的，这是常识你们懂不懂啊！”
“l姐，要不我换杯橙汁，聂董工作那么辛苦，应该补充维生素c。”
“换什么我都不送了，受不了你们一群花痴。”
回到自己的座位后，l想，橙汁确实能补充维生素c，要不冲杯橙汁给聂董。脑海中刚刚萌发这个念头，她马上坚定地摇摇头，不行，再这样下去，聂董肯定会生气，到时丢掉助理的工作，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聂董啊聂董，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此时的聂晟扬正望着窗外出神，两指夹着香烟燃起袅袅的薄霭，他穿着发皱的西装，头发略微有些凌乱，浑身都是颓废的气息，一对剑眉都染着消沉和萎靡。
“笃笃笃”，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聂晟扬生生地压住了想骂脏话的冲动，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道：“请进。”
“刚才，卡莱特老总的千金谢依琳小姐打了电话过来。”
聂晟扬没出声，一只手掐灭了香烟，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敲着桌面。接触多了，l也能明白，这是让她继续说的意思。
“谢小姐约您见面，一起共进午餐，还说要谈合作的问题。”
聂晟扬没有马上发话，l毕恭毕敬地等待回复。
香浓国际仍然是危机四伏，资金迟迟不到位，新产品的研发遥遥无期，不少客源流失，销量持续下降。这些或大或小的问题不会让公司破产倒闭，只是如果应对不当的话，公司会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在互联网行业，聂晟扬是有一定知名度的人物。但在香水行业，他算是初出茅庐，是不折不扣的新人，业界人士都对这位长相英俊的年轻人持怀疑态度。聂晟扬私下同几家银行洽谈过，只有一家银行表示可以贷一笔款给他应急，但提出的条件比较苛刻，聂晟扬没有答应。
近几天公司里传言满天飞，大致是讲谢依琳看上了他们的这位新晋聂董，扬言可以给香浓提供资金上的帮助。只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帮助要付出什么样的条件，大家都心知肚明，21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