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雪在教室后门停住脚步,他听见自己的名字了,上午几个留堂的学生,他上午还借给其中一个男生橡皮,他笑着说谢谢,而后捏着橡皮放在桌角,师雪当时没有在意。现在他们坐在教室里,肆意谈论他。
有一个说看见他和陆隶云进了树林。
其实只是陆隶云强拉着他去食堂买水喝,穿过树林间的小径罢了。那么多人在他们身边来来往往。
有一个说同性恋真的有点恶心。
是吗?
那个男生说:“我上午没带橡皮,他借给我了,我都不敢用,碰都碰得心惊胆颤的。”
“小心有病毒。”
“就算没有病毒也有同性恋细胞呢,你弯了你妈不得哭死。”
"停停,陈凌松不在吧?他跟师雪那么好,听见了还不来打我们?上次听说隔壁班的就因为这个被他教训了一顿,挺厉害的,一个打一群还叫他们挂了彩。"
“不在不在,放心讲吧哈哈哈。”
冰凉的心脏注进了一阵暖流,师雪想着。
——但他怎么忍心让月亮一样的陈凌松陷到这样的境地之中呢?
他们哈哈大笑起来,奇怪,那么多年过去笑声都没变呢。当年脸色惨白、手脚软透了瘫在栏杆上支撑着身体的师雪,如今已经能够自如地微笑起来,他在桌底下稳住了陈凌松颤抖不止的手,手指摸到勃起的青筋的脉络,他分了会儿神,笑着说:“我跟陆隶云已经分手了。”
班长终于回过神来,这个因为沉默愧疚多年的男人,这一刻毅然出声道:“你们都消停点,陆隶云高考结束就出国了,师雪跟他早就没有关系,一直把眼睛盯着人家过去的一段恋情不放,我看你们嫉妒得不仅眼红,眼睛都要掉了吧!”
林萧也冷冷地说:“以前还好说,现在这个时代了,你们还歧视同性恋吗?”
二人接连发难,在座不少女人也投来不善目光,老鼠讪讪地说:“我不过开个玩笑嘛。再说了,陆隶云出国、他们分手的事师雪又没说过!我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房门敲响,服务员端着第一道菜上来,陈凌松终于从巨大震惊中找回神智。刚才仿佛一道惊雷,狠狠地朝他头顶劈来,他转头看向师雪时,好像听见脖颈响起咔嚓咔嚓的脆响,师雪依旧维持着完美的笑容,非常漂亮,漂亮到令人不寒而栗。在这个温度舒适、带点凉意的房间内,陈凌松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