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空气仿佛凝滞。一片晶莹的雪花飘然落下, 切断双方焦灼的眼刀,绕过锋利的剑刃,打着旋儿缓缓落下,陷进无数脚印的坑里。
“噌!”
在雪片接触地面的一瞬间,风起如龙啸,云涌如波涛。
刀起,血出。
“杀——”
怒吼腾然爆发,刀锋从耳旁呼啸而过,一劈,斩下垂落散乱的几缕头发,在侧颈留下一道血痕。刀剑摩擦交击,马蹄踏碎冰块。
小张哥看准时机和空隙,带人突破包围,将沉重的男人扔到安戈马背上。
“小安,带人走!”
安戈明白这人的重要性,也明白小张哥他们带人拼杀的意义。于是带着那人狠抽了几下马鞭,扬蹄而去。
冲破峡道的寒风陡然大作,山体上的积雪,天上飘的飞雪,霎时间混作一处,劈头盖脸袭来,活生生将脸割出几道血口子。
本就狭窄的视野只剩下一条细缝,安戈抹了一把脸上的残冰,攥紧不省人事的男人的衣裳,盯着前方被怪石局限,又被风雪模糊的山道——越过这个拐角,就能看到红赛的城门了,彼时瞭望塔上的哨兵看到他们,一定会派人出城营救。
只是,在离拐角只差十步的时候,大风忽然凄厉地嘶鸣了一声,安戈下意识弯腰,贴近马背。
“嗖!”
一柄锋利的长剑划裂风雪,将将从他后背擦过,背部的大氅因此裂开一条刀口。
“咴——————”
大风被另一柄飞剑插中后臀,前蹄一跪,冲出去的速度来不及收回,人仰马翻。
“哎哟!”
安戈下意识闭眼,只觉得面前的世界一个天翻地覆,他在混着泥土的雪堆里翻了好几圈。再起身时,方才没有刺中他的利剑直挺挺插在身旁,摩阴等人也已追到跟前。
那蒙了一层霜的剑刃在日光中尤其刺眼,安戈喘息了两口,抬眼望向那剑身,只看到自己半张溅了血星子的脸。
显然,巡逻队已经被斩马下。在呼啸风雪中还站着的容国人,只剩了他一个。
嗯......严格来讲,是未国人。
“我再问最后一遍,人,你交还是不交?”
大雪模糊了屠杀者的轮廓,却丝毫掩盖不了沉重的血腥味。
巡逻队的战斗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尽管没能阻止摩阴等人的脚步,却也斩了好些人下马。现在跟着摩阴追上来的,仅仅只有三人。但以安戈目前的武功来看,能对付一个,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
他偷偷咽了口唾沫——乖乖,他这无意中捡到的小老头,究竟是什么人啊?
不过么,他小夜叉没什么优点,也没什么高风亮节的品质,单单只有一点——答应了人家的事,一定得做。
为了小张哥之前的那句嘱托,他便不能行出尔反尔之事。
“你说这话,好像我肯交人,就能活命一样。”
他竭力平静地说出这话,看似轻松,实际腿下已然有些发软。
摩阴狰狞地笑了一下,眼角的刀疤扭曲如蜈蚣,“我可以留你个全尸。”
安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摊着手道:“死都死了,还在乎死相干什么?但是呢......”他拔出身侧的还带着一点余温的利剑,“死前的派头,还是得讲究一下的。”
多拖一刻,活下去的希望就多一分。
摩阴的脸上耐性尽失,“对于弱者而言,派头是很奢侈的东西。”
身后虎背熊腰的随兵往前一迈,“将军,解决这种小喽啰何必您出马,看我三刀便叫他人头落地!”
摩阴的下巴朝安戈一点,示意手下出刀。
稳健的足下踏进雪地,“咔哧”、“咔哧”,留下一连串带着血迹的脚印。
蛮疆的大月弯刀举世闻名,手起刀落之间,三百斤的壮牛便头颅落地,若上战场,敌人无一不闻风丧胆。
敌人嘶吼着逼近,刀锋上凝固的红血还粘着细碎的冰渣,反射出一道接一道刺眼的白光。
咚!
咚!
胸腔内的心跳声格外清晰,很奇怪,并没有想象中如鼓点的那样急促,反而很沉稳,很平静。
“武功招式,最后一击才是实的,前面那些虚张声势的幌子,不用过多理会。”
方羿之前教他习武的话回响在耳畔,字句不差。
“小夜叉,看准他剑锋的走势,以及他另一侧的漏洞,避实,击虚。”
安戈的右腿徐徐往后一撤,重心分移,随着那人冲来,右旋避过刀刃,剑柄在手腕一转,反手一刺,正正插中那人后背——心脏的位置。
平环套月,方羿教他的第一招。
不得不说,小夜叉的眼力还是很毒的,一下子找准了破绽。
电光火石之间,大喊大杀的人瘫然倒地,吊儿郎当的安戈却还挺立站着。
他诧异万分地收回长剑——老爹诶,猴哥教的这招也太好使了吧?
随后,他意识到身前还有几个虎视眈眈的敌人,于是快速整理了神情,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规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