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邦嘴笨,徒长了一身力气没处使, 反正跟这人说理压根说不赢, 索性直接上了手。
“霍邦!你做什么!”
封若书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一把扛上了肩。惊怒之下,忘了公子家该有的儒雅风范,破声大喊。
“放我下来!”
霍邦扯下蒙脸的布巾,三两下将他的手绑在身后,掀开车帘就扔了进去。
“你现在不是军师, 不听你的。”
随后起身跳上马车, 车帘子一拉,挥鞭在马屁股上抽了抽, 扬尘而去。
往日优雅清高的封若书气疯了,丝毫不顾形象地跪了起来, 却因为车轮碾过的一块石头又摔了回去。尝试了几个来回都没有结果,陌上公子气得面红耳赤,终于胸口的情绪爆发,冲帘外大吼:
“霍邦!你混蛋!”
霍邦被骂了,好心情却一点儿不受影响,鞭子在半空抡了一个圈,轻轻落上马屁股。
车厢内,正在给安戈清理伤口的方羿分出心来,淡淡对封若书道:
“省省力气吧,即便霍邦不这样做,我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回去。”
封若书胸口的起伏很大,靠在马车的角落努力平复心情,许久许久,面上朱砂般的潮红才慢慢褪去。
他似乎想通了什么,眼睛由愤怒变得冰冷,如深冬冷冽的冰刀,“方羿,你这次劫法场,当真只是单纯地劫法场么?”
方羿尚在清理安戈后背的伤口,没有抬头,只道:“自然。”
封若书调整了一下坐姿,靠在车窗边沿,慢悠悠道:“这些天,我问到一些关于西施咒的消息,说它......是封印之咒。”
方羿一凛,随即回头去看他。
封若书将他慌乱的神情尽收眼底,冷冷一笑,“果然,一提到小安相关的消息,方羿就不是方羿了。”
从前的方羿,稳重,理性,没有软肋。
“你还打听到什么?”
封若书不打算往下说,转移了话头,别有用心地问:“从前我问你,若万里江山摆在你面前,你对小安的心意是否会更改。你说不会......那么,你是否会为了他,与万里江山为敌呢?”
“只要能护他周全,任何事我都愿意做。”
“问题就在这里,你愿意为他,做到什么地步?”封若书的眼神如刀,“你这次敢劫法场,留了后手吧?”
方羿道:“嗯,我将侯府的人都遣送出去了,不会连累他人。”
封若书显然意不在此,进一步道:“你现在身份敏感,又犯了劫狱大罪,你猜王室会不会因为你乱成一锅粥?还是说......你的目的,就是扰乱王室然后......趁虚而入?”
方羿清洗伤口的动作停下,道:“若书,我再说一次。我对王位没有觊觎之心,即便我有,也不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法。”
从前他说这话封若书是信的,然则自从知道了他的身世,封若书心里怎么也有一道坎。
“最好没有,否则不用大王出手,我第一个便不放过你。”
这话藏着无限杀机,方羿愣了愣,知道这不仅仅是警告。他回头想解释两句,但对上那双凌厉如刀的眸子,他又不打算再说了。
如今越描越黑,若说的多了,反而还道不清楚。
索性,让时间去证明。
封若书今日射了第二支蚩尤箭,亦如第一次开弓那样,两个时辰后吐了黑血。彼时车轮辘辘,四人已奔波了半天。途径一家偏僻的乡下客栈,方羿便让马车停下,包了两个房间,仓促的路途才暂且缓和了下来。
安戈周身得以清洗,大大小小的伤口也都上好药,包扎得很严实。方羿本以为可以暂且松一口气,不想,却被两个不速之客打乱。
“方侯爷,做个交易。”
这二人身披斗篷,一黑一红,红者在前,黑者在后,晦朔不清的脸遮了一半,很是神秘。
自从上次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险些害安戈遭到腰斩,方羿便一直寸步不离。霍邦见这二人不简单,便挂心方羿安危。同时他又不放心昏睡的封若书,便将人抱到方羿他们的屋子,一同照看。
偌大的厢房中间隔了一方垂帘,左右各是三人。
“何交易?”他淡淡问。
红袍之人道:“方侯爷战功赫赫,为容国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却君王无情,派三千杀手追杀。鸟尽弓藏,方侯爷不觉寒心么?”
他的声音扑朔迷离,带着蛊惑人心的魅术。
方羿浅浅品了一口茶,道:“方某自食其果,怨不得旁人。”
红袍见他没有赶人,便进一步蛊惑道:“若我说,我能助侯爷夺回一切,甚至更多呢?”
方羿笑得不显山露水,天下没有平白的好事,这两个从未见过且行踪诡异之人,显然有不可告人的条件。
于是装作被诱惑上钩,问道:“‘更多’是指?”
红袍悠悠然在他对面坐下,道:“万人之上,掌容国国玺。”
方羿长长地哦了一声,摩擦着下巴,“听起来倒是有两分意思。”
红袍得意,“侯爷是聪明人,我们自然愿意和聪明人打交道。”
“条件呢?”
“两个人。”
“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