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这话您以后还是谨慎些讲罢,云舒和阿远是自己人,倒是不会张扬。但正如您说的,登基就是这两天的事,那之后,这话再说出来,恐怕就有犯上的意思了。”
安戈被这话噎了个彻底,嘴里断断续续“我”了半天,还是蹦不出下一个字,索性捶了一下床板,兀自生气。
许久才爆出一句:
“去他娘的登基!去他娘的登基!”
一旁的江仲远倒是乐呵,倒不是瞧见安戈这自己搬石头砸脚的愚劲儿,而是因为——刚刚他家云舒君叫他“阿远”,嘿嘿嘿嘿嘿嘿以往只在床笫才听到的爱称陡然堂而皇之地讲出来,弄得他还有点害羞呀嘿嘿嘿嘿嘿嘿......
少顷,二人恭敬着退了出去,留安戈一个人生闷气。
江仲远将云舒君拉着走远,傻笑的劲头已经过了,得开始认真了:“云舒,你怎的胡说八道?什么登基不登基的,明明没有的事情。”
云舒君无辜地耸肩,“我何时胡说八道了?没听我‘登基’二字前面都会有个‘若’么?”
江仲远是个直肠子,当即便道:“那,那也不能让侯夫人误会,他误会了侯爷,两个人生了别扭怎么办?而且刚刚我要说话,你还打断我不让我讲。”
云舒君将玉折扇收了,不轻不重在他头上一敲,“人两口子的事,你跟着瞎掺和什么?该说的该坦白的,侯爷自会亲自说明,你操什么心?”
“那你方才还......”
云舒君狡黠一笑,“我这叫‘顺乎潮势,推波助澜’。”
江仲远仿佛被敲傻了,半天没想明白,但云舒君这么聪明,交给他,总是让人放心,索性也不再去细想了。只想起之前对方嘴里吐出的不经意的称谓,心里很是开心。
“嗯?拽我衣角做什么?”
云舒君准备走了,却被某个壮汉扯住衣裳的角落,并非大刀阔斧地一把攥在手心,而是只拈了一点点,夹在拇指与食指之间。
这傻大个,还有这娇羞女儿家的情态?
云舒君愕了愕,“怎么了?”
江仲远将一番话在心里酝酿了许久,才眼巴巴地抬头,“云舒,你再唤我一次‘阿远’吧?”
眼神可怜兮兮,仿佛讨要糖果的孩童。
云舒君顿觉丢人,素来云淡风轻的人多了两分窘态,下意识朝左右看了看,“你这又是在发什么疯?”
扯了两下,却发现这傻大个拈的衣料虽少,但却抓得很牢,拉扯了半天也纹丝不动。
“唤一下吧,就一下。”
江仲远竖起他胡萝卜粗的食指,这语气,这动作,放在闺阁姑娘身上倒是风情万种,但落到这壮牛般的人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云舒君叹了口气,眉间满满都是无奈,蓦然,柔和的眸子灵光一闪,起了坏心,“这么喜欢我唤你那个啊?”
他故意不说“阿远”,只用“那个”代替。
江仲远点头如捣蒜,“当然!”
云舒君微笑,“那你先将手松开。”
“噢,好!”江仲远很是配合,然而如沐春风的笑脸下一刻便被折扇敲了一记,很重。
“哎!云舒你做什么?”
他捂着额头呼痛。
云舒君在掌间把玩着折扇,慢悠悠道:“自然是教训你了。侯爷如今身在王宫忙得焦头烂额,你却偷跑回来躲懒,满脑子没一件正事还欲在这儿你侬我侬。你自己说,该不该罚?”
“是侯爷让我回来的,并非我擅离职守。”江仲远很是委屈,“侯爷怕有人对侯夫人不利,让我回来守着。”
“侯爷那是关心则乱,你怎的也由着他犯糊涂?王后和太子的爪牙都在王宫,宫门又封锁了整整一日,没有特令不得出入,哪里有人敢来侯府犯事?当侍卫暗卫都不在了么?所以说,比起侯府,此刻的王宫才是龙潭虎穴,还不快回去?”
“哦......好像真这么回事!”江仲远恍然大悟,为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深刻懊恼,“云舒你先且待在府里,我马上就赶过去帮侯爷,若是哪个宵小敢打侯爷的主意,哼,看我江仲远不拿拳头将他捶死!”
云舒君轻飘飘一笑,“嗯,快去吧。”
于是,江仲远就这样三言两语被打发了。
要知在王宫,有方羿自己和三位亲侯的亲兵镇守,能犯事的早在晨间就清理干净了,哪还有什么“宵小”?
不过,让他出去跑动一会儿也好,出出汗水,将他这时不时就要冒起来的歪心思转到别处去。否则再缠着他,那可吃不消。
笑话,他可是人如其名的云舒君,若针对江仲远有求必应,这样下去还得了?
江仲远意识到中计是在两炷香之后,在半路上遇到方羿回府的马队。方羿三言两语戳破其间的漏洞,成功让江仲远恼羞成怒,大怒。
当晚,他翻进云舒君的窗,关了窗,熄了灯,衣衫褪尽,翻云覆雨,逼得身下之人啜泣着叫了上百声的“阿远”。
两人这场以爱为始,以做终结的博弈,终以江仲远靠蛮力取胜画了句号。
作者有话要说:
云舒君和江大傻子这一对,从头甜到尾,全程无虐~
(滚!要你讲!)
第129章 江山易主(三)
安戈听到方羿回来时, 心里还是小开心了一下, 不过仅仅也只有一下, 又被无边的糟糕情绪湮没了。
这些种种,包括害怕方羿继位,害怕他们愈行愈远, 其实都源于“他们不属于一个世界”的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