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洗澡。”
男人居然能克制住自己,卢敬希却觉得自己快忍不住了,他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平静了一会儿就望着天花板发呆,浴室里传来水声,内心期待又紧张,他许久都没做了,曾经和薛熠在一起的记忆无疑是单方面的苦痛与煎熬,但现在不同了,展星迟和他,都是彼此真心相爱的……
半个小时后,展星迟擦着头发走出来,只见卢敬希呈右侧卧的姿势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睡得特别香。展星迟无奈地摇摇头,他走到卢敬希身边,给他盖上被子,盯着这张脸看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走到另一边,缓缓躺下。
105
“我没事,你回去吧。”
路一鸣朝卢敬希摆了摆手,直接把他从病房里推出去:“我这不好好的吗?”
“再说,我们家都派这么多人给我搬东西了,能怎么样啊,你现在是上班了吧,还得回去上班,别在这儿,还碍事。”
“没事,我请过假了,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的。”
“别来添乱啊,你给我走啊,难不成还想我请你吃晚饭?”
卢敬希无奈地摇头,路一鸣恨不得直接把他炮轰回去,如果没有薛熠那条导火索,他跟路一鸣根本不会变成后来那样,不知道路一鸣哪天能回想起以前的事来,不过那样也无所谓,反正他一定要守在路一鸣身边。
此时也不知是上天太过偏爱路一鸣,还是对他残忍,竟然剥夺了他一部分记忆,而他本人浑然不知,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在他这里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如果他退化到高中时期的记忆,不要说展星迟,他连明浩杨、薛熠都不会记得……
卢敬希不肯走,路一鸣让他去灌点热水上来,他过会儿要吃药,拎着水瓶,卢敬希刚踏出病房,就看见走廊上坐着一个特别熟悉的身影。
翟猛。
他听展星迟说了,翟猛近期复婚,两个人视线交汇时,卢敬希惊讶地发现翟猛老了不少,脸上的皱纹看起来莫名沧桑,他印象中的翟猛,没有如此颓废,他无论何时给人的感觉,都是如沐春风般的开朗和煦。
“学长,新婚快乐。”
“你也知道了吗。”
翟猛从座椅上站起来,嘴角噙笑,只是在卢敬希看来格外疲惫,翟猛见他手上拎着水瓶,眼神又转到脸上:
“去打热水?”
“嗯。”
“我正好也要走了,这是给一鸣买的水果,本来准备来看他,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记不得我是谁了。”
翟猛有些哽咽,眼睛里的血丝爆了出来,卢敬希还不甚清楚他跟路一鸣之间有怎样的过往,开水间在一楼,两个人坐电梯下行,卢敬希手上还拎着沉甸甸的果篮,翟猛站在他身边,慢慢平复心绪才开口:
“不用跟他说是我送的,你就说你下楼顺路买的就行。”
卢敬希没接话,电梯跳到数字1,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电梯,他把果篮放在地上,翟猛困惑不解地看他:
“怎么了?”
“既然是你送给一鸣的,那你就亲自对他说,你跟他不是朋友吗?”
“就算他现在记不得,以后总有天会想起来的,说不定跟你聊几句,也能想起你是谁了。”
观察着翟猛的表情,他想从口袋里掏出烟,想起来是医院,还是收回了手,他看向卢敬希,轻笑一声:
“没事,你要觉得不方便,我就拿去扔了。”
他利落地拿起果篮,头也不回地走了,卢敬希拎着水瓶,目送翟猛的背影,心里说不上来滋味,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翟猛逃也似地离开医院,他把果篮重重地砸进垃圾桶里,他忘不了刚才路一鸣看他的眼神。
“你好,请问你找谁?”
他愣了两秒,他从那双眼里看不出任何演技,路一鸣,的确是失忆了,看见他时,那双空洞的眼,痛得他喘不上气,他佯装走错病房退了出来,坐在长廊上沉思许久,他究竟要不要再跟路一鸣坦白曾经的过往,还是让他一个人苦守所有的记忆,一个人背负沉重的枷锁,孤独又绝望地走下去。
直到刚才,他得到了答案,他选择了后者。
他不会让路一鸣受伤,那些痛苦的回忆,他一个人留存就好,路一鸣就当所有事都没发生过,忘掉他这个人,忘掉他们两个人所有的缱绻温存。
躲在暗巷里的翟猛重重地捶墙,从掌心流出的血滴在地面,他哭不出来,堂堂男儿,流血不流泪,他答应了父亲的所有要求,回去上班、复婚,过着所有人向往的安稳日子,可他扪心自问,这是他想要的吗?
不是。
可是现在又能怎样呢,路一鸣,已经彻彻底底把他忘了啊。
那天,复婚宴上,他一直在等路一鸣,就算知道不会有他会拉着自己逃婚之类的情节,但他也想再看一次路一鸣。
最后一次,亲耳听见他的祝福,一句新婚快乐也行,可是连人都没看到,从白天到黑夜,每一句祝福从他的耳边过,始终都没看见路一鸣的身影,他没有等到他,再次见他时,却是把所有一切都忘了。
的确是他贪图不该拥有的东西,路一鸣从头至尾都没有喜欢过他,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难以启齿的爱欲贪念,不过云烟,那些抵死缠绵生死相随,不过是溃败于现实大厦前的粉末。
你已住在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