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岑在五国之中国力最弱,历年以来每任王皆费尽心思讨好其他四国求得安稳,断没有主动出兵攻打之理。更何况如今北岑的新王执政才不到两年,根基不稳,更加没有主动的理由了。
百里江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道:“是因为宇文川,现在北岑的王是宇文奕,宇文川当年就是为了救他,才会被追杀至楚国,成了楚国的质子,后还殁于楚国。”
宇文奕能在豺狼聚集的北岑当上王,心思自然是不差的,若是想要复仇,更应该养精蓄锐等待时机,怎会如此贸然的出手。秦艽拧了拧眉,“只是因为这个?”
“自然……”百里江看着她,勾了勾唇,“不是,我同宇文奕说你是宇文川和苏畅的女儿,被钟衍囚于楚宫虐待致死,他便怒了,你要知道,人在大怒之下,总会冲动一些。”
秦艽:……
呵呵。
人心善变是没错,但也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么久未见,南国太子忽悠人的手段真是丝毫未减弱。
瞧着百里江面上那风轻云淡地笑容,秦艽问道:“那如今你要退兵,宇文奕会同意吗?”
“我退兵为何要他同意?”百里江执着茶盏轻轻晃了晃,邪肆一笑,“我南国退兵无需征得他北岑王的同意,南国退兵了,他若是想打便继续打呗,与我何干?”
那也要打得过才行。
南国退了兵,以北岑的国力,继续打下去只会吃亏,占不到一丝便宜,太子殿下真是下的一手好棋。秦艽抽了抽嘴角,忽然发现自己对这厮很无语,除了想冲他翻白眼之外,委实生不出其他想法。
秦艽好不容易压下了冲他翻白眼的冲动,又听见他问道:“阿慕,我很好奇,你有没有在钟衍面前拔过剑?”
在钟衍面前拔剑?
这种事……
秦艽垂眸细细思索了一番,抽了抽嘴角,道:“有。”
百里江闻言短暂的愣了一下,随即展眉笑了起来,“那我便不委屈了,连他也……”
秦艽见他笑的花枝乱颤,默默地打断了他的话,“不过我是冲着他的皇后去的,不是冲着他。”
百里江的笑声戛然而止。
秦艽抿了抿唇,极为淡然的端起茶盏饮了口茶。
百里江看向她的眸光渐渐沉了下来。他知道,如今她已能这些事当做玩笑说出口且面色无常,说明她是真的死心了,但他更知道,以她的性子,被钟衍那般伤过,便不会再轻易将自己的心交付他人,越是强迫她,越会适得其反将她愈推愈远。
如今他能做的,除了竭尽全力满足她想要的之外,便只有等。
等她走出楚国,走近自己。
总会有那么一日的。他想,只要她愿意来南国,他一定不会放开她,他也一定,不会是第二个钟衍。
“天快黑了,我要回去了,太子殿下,后会有期。”
秦艽站起身煞有介事的抱了抱拳,朝时承等人使了个眼色,往后退了两步,想起长相思没拿,又暗搓搓地踱回去拿长相思了。然她的手刚触到木盒,便被百里江摁住了。
他垂眸看着长相思,笑道:“许久未听阿慕弹琴了,弹一曲再走吧。”
秦艽顿了顿,刚想应好,却又见他放开了手,抬眸冲自己轻笑着说道:“算了,等下次吧,快回去吧,天要黑了。”
百里江定定的看着他,眸光澄明,唇边笑意渐深。下次再见,希望你不会再离开了。
“好。”秦艽笑着应了一声,抱起长相思便转身走了。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了百里江的声音,一字一顿,说的极为认真。
“阿慕,若有一日你无处可去,就来南国吧,我会等着你。”
秦艽脚步微顿,却并未停住身形,行至帐门口时,他紧紧抱着怀中的长相思,徐徐开口:“不要等我,对不起,也谢谢你。”
情爱一事,完全出于本心,由不得自己控制,也没有退一步的选择。他不会退而求其次同钟誉在一起,自然也不会和百里江在一起,他既知自己的心,就不能徒留希望。
他是南国太子,以后会是一国之君,帝王之爱,他负担不起,也不想再担负。
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样的事,经受过一次便够了吧?
“不要……同我说对不起,阿慕,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听你说这三个字。”
身后传来百里江有些沉闷的声音,秦艽抿了抿唇,头也不回地翻身上了马。
回到营地时天已完全黑了,见他们回来,白芷去热好了膳食,吃完后便端去洗了。虽是夜里,但仍旧闷热的紧,秦艽在帐中被闷出了一身汗,扇子也不知丢哪儿去了,只好从帐中出来了。
夜色浓稠,群星闪烁。
帐外虽也不凉快,但至少没里头那么闷,秦艽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转眸瞥见守在两边的时承和时启,咬了咬唇,开口问道:“你们俩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