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没见,交小女朋友啦?」
艾芭咬着叉子揶揄正在把船固定好的卓萨。虽然已经下锚,船身还是摇摇晃晃的,只有艾芭和她手上的平底锅能保持平豪铩⒖雌鹄炊家谎的木箱子则是不停随船晃动。贝蒂注意到上头还躺着三颗太阳蛋的平底锅,和她向卓萨买来的一模一样。
「所以,妳今天会迟到是正常的。」
艾芭边打量贝蒂边对卓萨说,她的语气像是在审核商品,让贝蒂觉得不舒服。
「我跟贝蒂不是那种关係。」
卓萨放下和她手臂一样粗的绳子,没有回头看向贝蒂,而是俐落地攀上送信船。贝蒂很想睡,不管艾芭或卓萨说什么,她都没精神表示意见。然而,当卓萨在她面前抱住艾芭、与艾芭拥吻的时候,贝蒂整个人都清醒了。
「我们只会做爱啊,我爱的是妳。」
「真的吗?妳只会和她做爱,不会做别的事?」
「嗯,就只有做爱。跟贝蒂做爱感觉很棒,妳要不要也试试?」
「好啊。只要妳不吃醋的话。」
她们俩又亲又抱,艾芭还抚摸卓萨的下体,让直到现在还搞不懂状况的贝蒂不知该做何反应。
这样子不对。未免太奇怪了。为什么会当着自己的面说「不是那种关係」、「我们只会做爱」这种话?就算她们大部分时间的确在做爱和调情,毕竟一起度过了八天,还有一晚两人彻夜缠绵。是啊,昨晚的快乐绝对是她人生中最下流、也最愉悦的。可是,她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卓萨的理由。贝蒂飞快的思绪背叛了自己,无论她怎么回想,都一再应证卓萨那两句刺人的话。我和她不是那种关係。我们只会做爱和调情。除此之外呢?就只是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贝蒂觉得很难过,儘管不明白自己是为何难过,看到卓萨和艾芭在一起就让她胸口沉闷。
「贝蒂!」
卓萨的呼喊声从送信船上传来,这时候贝蒂已经背对着她逃离港口了。
这一切实在太疯狂、太残忍,和书上写的根本不一样。当然,这几天下来,不光是痛苦的部分,就连快乐的程度也远超过书上所说的。可是没办法,贝蒂已经被卓萨那两句话刺伤,埋怨激情带来的后遗症都来不及了,哪还有余力用同样超越想像的快乐去安慰自己。贝蒂穿着昨天那套洋装,是她花了一整年用废弃窗帘、床单、蕾丝手巾修修补补而成的第一套洋装,她很喜欢,也希望卓萨会喜欢。裁缝书很有趣,实作却很麻烦,她只能拜託卓萨找些针线,一两个礼拜后东西才会东少一点西少一点来到她手中。结果卓萨没有称讚她的手艺,她的luǒ_tǐ还比较受欢迎。调情的时候也是这样。要引诱工作中的卓萨上勾很费力,但是只要贝蒂脱个精光,事情就会变得很容易。
小木屋越来越近,贝蒂的坏心情却越来越糟。最惨的是,她甚至不能把这个错误归咎于卓萨,一点点也不能,因为打一开始就是她起的头,后来去缠卓萨的也是她。
贝蒂宛如逃难般躲进屋子里,确实将门锁上后便缩到床角。卓萨只喊了她一声,并没有追过来,让贝蒂又难过又觉得鬆了一口气。至少现在她不必再被迫面对赤裸裸的现实。好多情绪在翻腾、在迴荡,脑袋因此更加沉重又疼痛。只能独自生闷气的贝蒂慢慢染上睡意,自怨自艾没多久,就累到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身体太过疲惫,不只没有做梦,甚至每个小时都会醒过来一两次。贝蒂也不晓得怎么搞的,即使断断续续睡到傍晚,脑袋仍然昏沉,睡意半分未减。当她改变姿势、準备再度入睡时,不经意瞥见门缝前的某样东西。
啊,是回信。
儘管瞌睡虫还黏着自己,贝蒂彷彿受到了救赎般开心地跳下床,先点燃油灯,再拿起信纸。为了不让屋内受到海风残留物侵袭,窗户必须背风才能开启,所以只有厨房那儿能够感受到夕阳余辉。贝蒂把油灯放到床边,体内还有股慵懒的感觉,说不定看完还来不及写信就又睡着了。不管怎么样,贝蒂进行两次深呼吸后,才正眼细看对折两次后的米色信纸,最上头写着的是:「致贝蒂」。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信纸,而且光是看到信首那句「亲爱的贝蒂」就开心到叫出声。兴奋过头的贝蒂抱住信纸在床上滚了半圈、撞到墙壁后才又冷静下来。总而言之,还是到油灯照得到的地方细细品味吧。重新整顿心情之后,贝蒂难掩笑意地读起信。
「亲爱的贝蒂,很遗憾我没能在正确的时间给予妳正确的回信,这封信亦是如此。最近,我的生活陷入了泥淖,连同我的精神都快要被吞噬。我的家族被战争撕裂,两位姊姊从军,而我逃跑了。我离开的时候,只带着妳写给我的信,现在它们依然好好的。我想妳该了解,所谓的逃跑是怎么一回事──这意味着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继续写信。不是每个艾芭都值得信赖,至少就我得知的消息,下週接任的艾芭就是军队的走狗。所以,这也许会是我的最后一封信。我想念妳的文字,也想听听妳的声音。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