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一脸自负,怡然自得地说:“那倒也是,让你少输几分就是。”
舒特脸上谦恭而诡秘地一笑。他转过身子向小吉眨了一下眼睛,就进去换服装去了。小吉会心地一笑,她坚信舒特一定会赢。
击剑台是一个窄窄的长方形,小吉捡了一个最前面的位子挤着坐了下来。俱乐部经理先上台讲了几句话,介绍了两位比赛者的简历。然后宣布比赛开始,胜者将获得资格参加纽约市锦标赛。
比赛开始了。任和舒特都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击剑服里,看不见表情。舒特身子显得略高,英俊挺拔。他先把长剑端举在胸前,剑身笔直向上,和鼻梁平行,静立片刻,剑猛地下滑,一道弧光带出了响声,向任行了一个击剑礼。然后摆好姿势,身体略略后倾,右手紧握剑柄,臂肘微弯,剑尖直指对方的鼻端。左手则向后高高举起,弯成一个弧形,似一只站在山岩顶端傲视乾坤的雄鹰。这架势立刻引起了全场的惊叹,令对手站在那里微微发愣。
“古典式,绝对的古典式。”小吉身旁的一个满头银发的教练惊叹道,他对另一个教练说:“现在用这个招式的人已是凤毛麟角了。”这两人都是其它俱乐部来观摩的。
另一位教练说:“现在的年轻人见都没见过,我也只是在一次欧洲大赛上见过一次,那人后来拿了冠军。回来后我翻了一下古谱,是古普鲁士一位酷爱剑术的王子创立的。当时他用这个招数打遍天下无敌手。只是太难掌握,人们不得其要领,几近失传。”
“看来这年轻人有点来头。”银发教练说。
任似乎对全场的赞叹声不满,他用剑身敲了敲剑台的边缘,把大家的注意力引过来,然后也摆好了架势。随着裁判的发令,两柄长剑略略对峙了片刻,便似银蛇般绞在了一处,人们眼前随即一片弧影翻飞,叮当闪耀。任的剑气十分霸道,剑如其人,左右开弓,欲取欲夺。舒特并不急于进攻,却是紧紧逼住对方,不让对手有丝毫的缓冲余地。敌进我退,敌退我进,那高高悬于头顶的左手不断摇晃,似乎洞察一切,指挥着右手一一化解对方的凶猛招数。慢慢地人们看出来了,舒特的剑术如蟒蛇缠身,越缠越紧。任几番进攻,均未得手,想撤回调整一下,对手的剑又直逼门户,胸口吃紧,穷于应付。特别是对手剑法怪异,神出鬼没,防不胜防。有时那剑刺花花招数不断地递过来,眼前明晃一片。有时那剑蓄而不发,以静观动,却讨不得他半点便宜。舒特和平时训练时判若两人的表现让任发急心虚,招法有点乱了,一个疏忽,当胸已吃了一剑。
再战,任改变策略,却不改本性,一上来就大吼大叫,大劈大刺,不跟对手缠,想速战速决。小吉看得出任有些情绪化,甚至有点恼羞成怒。他大概没有料到自己的手下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相让地和自己比高低,以他那样的气量和心胸,这口气实在难咽。舒特在来势汹汹的对手面前,不慌不乱,不紧不慢,一柄剑舞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赢得观众席上一片喝彩声。任打了半天无功而返,却气喘嘘嘘。他杀得兴起,求胜心切,毫不松懈地一波又一波地向前递猛招。不想后方空虚,门户洞开,被舒特看准机会,四两拨千斤,又被击中。
小吉坐在那里,和所有的观众一起欣赏舒特那精湛绝枝,刚开始的担心已经全无。连她这个外行也能看得出,只两回,任已经只有招架之功。在这剑坛上斗狠斗智,他完全不是舒特的对手。小吉这时心里非常地解气。
旁边两个教练又发话了。
一个说: “这年轻人太棒了,看来今年的纽约冠军非他莫属。”
另一个说:“他这水平,多训练一下参加全国职业选手的大赛,拿个名次也不稀奇。”
两人都转过身来,非常和善地和小吉打招呼,知道他们是一路来的,就向小吉打听舒特的背景。当听说舒特是大学教授时,两人那惊讶神情表露无遗。
第三回刚一开始,小吉就见任猛一发力,以自杀的方式向前突刺,那架势显然是要和舒特同归于尽,这样他可以和舒特各得一分,不至于抱鸭蛋。那力道是那样地凶猛,他几乎是用整个身体扑向前去,一切看来势所难免。小吉心中叫道不好,怕舒特受伤。不料舒特一声大吼,右臂一挥,力道千钧地迅疾以剑相迎,活生生将任的剑震脱了手,那剑哐当掉落在地。任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束手就擒。舒特用剑尖在他面罩上先画了一个圆圈,然后轻轻在他身上一点,又得一分。
此后任方寸大乱,像一只老鹰手下的小鸡一样任人摆布,完全丧失了斗志。舒特却不急于将他处死。猫玩老鼠一样地东晃一剑,西刺一剑,直杀得任心惊肉跳。在场的恐怕只有小吉一个人能够了解舒特此时的心理状态,他想让任好好尝尝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滋味。任在工作上的蛮横霸道,巧取豪夺,不择手段,实在伤透了这两个年轻人的心。看着舒特那毫不留情的戏弄,任的狼狈实在惨不忍睹。到最后,任的神经实在忍受不了这羞辱,愤然摘下面罩摔在地上,没有比赛完就离开了场地。
离开了俱乐部,舒特和小吉走在秋夜略带凉气的大马路上,两个人的心里不知有多痛快。谁也没有想到将来任会对他们怎么样。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