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平觉得自己不太需要这种虚假的东西,他其实心里藏着了一份快乐,有时候想起小时候他也会开心,只是时常感觉冷,感觉孤单,想要有人陪一陪。
想到这里,季书平感觉身子有些冷,冷颤和喷嚏一起打了出来。门外的尚雪臣听到了,问他,“你冷?”
“嗯。如果有止冷药给我一份吧。”
尚雪臣笑了笑,觉得他还挺幽默,“有是有,就是你一个人承受不住。”
季书平没想到原来世上真有止冷药,“真的有吗?”
“有啊,药不就是。吃了浑身发烫,只是这不是一个人时能服下的药。”
季书平笑了,心想原来是这样,他开口对门外人说,“原来怕冷的话,不管怎么样都要两个人取暖才行啊。你知道吗,我好像快要死了,我死之前,想要得到一点暖,不然我怕自己会变成怨鬼。”
“你不会死的。”
“你肯定?”
尚雪臣无法肯定,模棱两可的说着,“应该不会死。”
季书平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还能活下来,只是可惜还没能见到小时候的那个人就要死了。就当是最后的心愿,他问门后的人,“你说如果这个世界太残忍,残忍到对我没有一丝的温情。我要如何才能感受到一丁点的温暖?”
尚雪臣低了头,这还真是个难题,就连药都要两个人发烫才行,原来这世上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一个人暖得起来的,想来想去,尚雪臣回答他,“或许两个冰冷的心挨在一块儿也会磨出一丁点的暖。”
“那你呢?你的心也是害怕着在冷吗?如果是,我们能不能靠近着取点暖?”季书平觉得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这世间其实没什么好让他遗憾的,只是遗憾着没能有人一直给他温暖,他想门外这个人还比较好说话,正好和他一样被人抛弃了,或许他们能在他人生最后的时刻,互相取个暖,让他冰冷的人生走到最后不至于太孤单。
尚雪臣没有犹豫,直接回答了“好”。当作调解也好,当作安慰也好,他也不喜欢一个人冷太久的感觉。当孤独感像洪水猛兽淹过来的时候,有人靠近,就像遇上海难的人碰上了浮板,不一定会获救,可是有个东西陪着你一起飘,感觉会好一些。
季书平觉得上帝还算是垂怜他,让他遇上了好心人,可是人心里的古怪总是作祟,别人轻易答应了,还觉得这么轻易好像自己提的要求太简单,不够让人满足,所以还要更多,“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如果反悔了……”
“如果我反悔了,就任你惩罚。”尚雪臣觉得自己没什么好反悔的,毕竟他也没什么好值得失去的了。
季书平满意了,把手从送饭的小口里伸了出去,“拉钩。”
尚雪臣看着从里面伸出的手,捏着拳头翘着小拇指,和人产生联系是这样的吗?用这样幼稚的方式,可他还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幼稚,尝试一下没什么不好,于是也伸出了手,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里面人的小拇指,“拉钩。”
季书平竖出了大拇指,“盖章。”
尚雪臣用自己的大拇指印上了他的大拇指,“盖章。”
季书平从来没和人说过孩子气的话,想在最后的时候把没试过的都试一试,试着对人发一发孩子气,“一百年不许变。”
尚雪臣笑了,笑得开心,这人真是有够幼稚的,幼稚的人没什么不好,就当他是纯粹,“嗯,一百年不许变。”
拉完勾,季书平收回了手,对问外的人说,“帮我一个忙。”
“嗯,什么忙?”
“我想吃泡泡糖。”
泡泡糖?也不是很难办到。尚雪臣答应下来,“好,我去买,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季书平听着走远的脚步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他回来,他还想在最后尝一尝泡泡糖的甜,怕孟婆汤太苦,他还没有学会吹泡泡。又有杂七杂八的脚步声下到地下室里来,季书平闭了眼睛叹口气,看来他是等不到了。
门被打开,有人粗暴的把季书平拎了出来,没有给他蒙眼睛或者是迷晕他,他看清了站在地下室里每一个人的脸。季书平想这些人既然不在乎自己的脸被看清,估计自己是必死无疑了。
站在中间的一身黑色唐装的中年人发了话,“季董,做到这个程度了,你家那位都不让权,你说现在怎么办?”
季董?季书平抬头去看,看见了他的爸爸,一向对他和蔼可亲,笑容相向的爸爸。他以前总想为什么爸爸总是会对人笑,如果妈妈是专门负责起了惩戒自己的责任,那爸爸就是负责专门对自己笑的吗?别人家的父母好像也是这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可是后来他发现,其实爸爸对着别人笑和对着自己笑的时候没什么不同,总之都是一样的不在乎。
他听到爸爸缓缓说了话,声音稳重的像可以绑着他沉湖的石头,他听到爸爸说,“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们撕票吧。”
季书平低头笑了一下,他不惊慌,也不求饶,因为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自己平静接受了这样的结局,却没料到会有人为他鸣冤。
“大哥!你和我说好不会要杀人的!”
“我原先没想过要撕票,谁知道人家父母心狠要权不要孩子。”
“季董,那可是你的亲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
季书平还是头一次真心觉得自己可怜了,他没有要求爸爸放过自己的意思,因为他知道不可能了,可是别人帮着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