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么样?醒了吗?”
尚雪臣歪头看着门外进来一群聒噪的人,周哥这老家伙穿着松垮的老头背心由佳佳扶着往里来,后头跟着年纪也不小了的乐乐,再后面就是周哥的女儿了,叫周妙,这丫头也是个闹腾厉害的趾图鸭岩孩子艰难,好不容易有了这一个当然费劲心思的宠,差点宠成个女霸王。尚雪臣看着进来一大帮的人,顿时觉得头疼,憋足了气喊,“没死呢。”
周哥拄着拐杖捶了捶地,腰虽然挺不直了,声音倒是宏亮,“说什么晦气话呢。”
尚雪臣又是一笑,后头跟进来周妙倒是说了周哥一句,“爸,医院呢,在这儿和谁比嗓门啊?当心一会儿护士给你轰出去。尚叔,我给你炖了汤,季叔也吃点,从昨天一点东西都没入嘴,可别这头尚叔醒了,你再熬坏身体。”
尚雪臣看一眼季书平带着点责怪的意思,扭头就冲着周妙乐,“还是妙妙待我好,来看我都不忘带吃的,你看看其他人,两手空空来,尤其你乐乐,跟我这么久,我进个医院你连个果篮都没买。”
“得了吧,尚哥。这时候就别嘴贫了。”乐乐上前来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确认j-i,ng神头还好偷偷松了口气,“我也就小你十几,今年也要七十了,你还成天喊我小名。”
尚雪臣白他一眼,伸长了脖子往后看问他,“你家那口子呢?”
“总得留人看家啊。”
人没到齐,尚雪臣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后又念着,“也是,总要留人看家的。”听口气像是在宽慰自己,季书平听了就皱了皱眉头。
医生这时候进来了,问谁是病人家属。季书平听医生喊,原要起身的,尚雪臣拉着他不放,扭头看着周哥说,“你们去和医生说吧,我想他陪我一会儿。”
刚进来的一大帮人又乌泱泱的出去了。尚雪臣看着季书平,央求他,“扶我到窗边看看景色吧,这病房太白了,我看着难受。”
季书平答应了,把人从床上抱起往窗户边走时,就听到了病房外的谈话。也不知道是谁出去忘带上了门,外头说话声音漏进来一点,季书平刚好就听到回光返照四个字,心立马一紧,走到窗边时都有些不愿意把尚雪臣放下。
尚雪臣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季书平看了一眼他拍着自己肩的手,抬头看见尚雪臣正对着自己笑,他想怎么可能呢,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明明这手这么有力,明明面前的人还笑的这么明朗。
“把我放下来啊。”
被他这么一提醒,季书平把人放下了,从背后紧紧搂住他。尚雪臣靠在他怀里,语气听起来仍旧轻松,“在你怀里的感觉还是这么踏实。”
季书平收紧了手,“别走。”
尚雪臣拍了拍他的手背,放眼去看窗外的景色,“我不走啊。我会等你的,所以你别急着找我。你哪里都好就是血压高了,要注意啊。我会在那边慢慢等你,要是太早见着你了,我肯定把你打回来。”
季书平垂头不出声,尚雪臣只听到他在自己的脖子里吸了吸鼻子,打趣他,“老了还好闻吗?”
“一直都好闻的。”
“你别垂着头了,抬头陪我好好看风景。我们很久没一起看过风景了,还记得上次看是在拉斯维加斯。你定的酒店房间正好对着了摩天轮。拉斯维加斯的夜景很美啊。”
“你这个骗子,那时候和我说会有机会再来的,可你后来一直推脱说没时间。”
尚雪臣无奈叹口气,“是没时间啊。齐梁的酒吧不是在我们手上重开业了吗,谁知道生意那么好都走不开。好久没想起齐梁了,这次他要是见了我肯定惊讶我已经这么老了,还有爸爸和叔叔。他们这些人啊,肯定还是从前年轻的样子,就我一个老头相了。”
季书平搂着他的手又紧了紧,“你不老,一点都不老。所以你别走。”
尚雪臣没再叹气了,好像真就怕把最后一口气给叹走,他劝季书平,“好了,这么大年纪就别孩子气了,等会儿他们进来肯定笑你。快陪我看啊,这间病房选的好,正好看见外头的夕阳。”
季书平抬头陪他看,尚雪臣不停絮叨着,“这么多年了,和你也看过不少的日出和日落了。”
“日出可看得少,你总起不来床。”
尚雪臣嘿嘿笑了两声,带着点老年的顽皮,“没办法,起床气这个毛病总也改不了。就单说日落吧,想想还是那年在海边看的日落最好看。”
“你倒是记得久。这次只要你打起j-i,ng神来,我立马带你去海边看。”
“恐怕是……”尚雪臣想了想还是改口说了好。
日头眼看着渐渐沉了下去,房里越来越黑,天边只剩那一点苟延残喘的红。尚雪臣看着天边仅剩的那一点红,眼睛眨了又眨,像是不甘心又用力瞪了瞪,抓住季书平的手把之前交待的又强调一遍,“你可千万别急着来!你的身体我可清楚着呢!”
季书平的喉头动了动,只是不答话。等不到回答,尚雪臣有些急了,眼看天边最后一点亮也快被黑吞噬了,他等不及季书平回答了只问最后一句,“这么多年,你过得开心吗?”
“开心!”
“那就好。”尚雪臣欣慰笑一声,这一笑终于放跑了他攒在胸口的最后一口气。季书平渐渐感觉到怀里的人再往下滑,双手绕过他的腋下把人往上提了提,仍是在背后抱着人去看窗外的风景,只眼泪不争气落下了。他感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