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知云容必定会说这件事,却未料到竟是这般直接。离忧也非拐弯抹角之人,摇摇头,也直言道:“心里喜欢一个人,是无法控制的。况且,此乃两人之事,并非我说一声便能轻易解决的问题。”
云容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乌眸中慢慢地凝起一层水气,映着桌上不断跳跃的烛火,显得楚楚可怜。
“从前,我对感情之事都是懵懵懂懂,只是觉得和然哥哥一起便很快乐。直到后来,你出现。其实那天晚上然哥哥被殷伯伯罚跪,他和你说话说到一半时我就醒了。我听到然哥哥发的誓后,我的心就好痛好痛。也就是从那天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对然哥哥的感情是爱。可是在然哥哥的心中我只是妹妹,而你才是他喜欢的人。离姐姐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么?我甚至有些恨你,如果没有你,然哥哥最喜欢的只会是我!第二天我带你在岛上四处观景,又故意说些我和然哥哥以前的事给你听,就想借此气走你。离姐姐,容儿是不是很坏?你会怨容儿么?”云容的泪珠滚滚而落,桌上的烛火无风而颤,照在她的脸上闪着晶莹的光,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我早就知道了,不怨你。”离忧摇了摇头,心中暗叹:有何好怨?你们本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是无我,或许殷然会顺理成彰的喜欢云容吧。
云容无声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后来我又想然哥哥肯定是一时图新鲜才会喜欢你的,必竟你们相识的时间那么短,而我和他的感情却有十几年那么久。离姐姐,人生有几个十几年?这两年中我一直不肯回铸剑山庄,就是因为我不想再离开然哥哥了,我相信只要我陪在他身边,一直对他好,他就能回心转意。可是,可是为何他喜欢的还是你?为何我只是妹妹?”说到伤心处,她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婴婴地抽泣。削瘦的肩头一颤一颤,泪水大片地溢出染湿了春衫袖。
离忧抚在云容的背上,找不到可能安慰的话,只道:“容儿,你别哭了。要是心里不痛,就起来打我一顿,我不还手任你打好么?”
云容摇了摇头,带着哭腔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离姐姐,你能不能把然哥哥让给我?”
离忧抚着她背的手忽地一滞,道:“容儿,旁的我都可以让,唯有感情是决计不可能的,我若拱手相让便是对不起殷然。”一句话便将一切都拦下。云容忽地抬头,莹莹泪眼满是幽怨。看得离忧心头一酸,暗中自嘲道:江离忧呀江离忧,你真是个凉薄的人!
云容止住了泣声,挥袖抹去了泪,一把握住离忧的手,“离姐姐一会儿离开他吧。如果你不在了,然哥哥或许会难道一阵子,但时日久了,便能把你忘记。那样他就能喜欢我了。离姐姐,你离开他好不好,算是容儿求你了。”
离忧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绝然道:“不可能,我不会离开殷然。除非有一天,殷然自己开口叫我离开,不然我永远不会离开他。”
云容却还不死心,话题一转,又道:“离姐姐,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们云家富可敌国。大韶国大半的铁器铸造都出于云家。除此之外还有三家钱庄,十几家客栈,二十五家绸缎庄,三十二家绣坊……”
“容儿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们云家的产业与我有何关系?”
“离姐姐,我只有一个哥,将来这些产业都会交到我哥手中。看得出我哥很喜欢你,只要你能嫁给我哥,以后你就是云家的当家主母,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说了半天,原来却是这个意思,离忧只觉得可笑:“容儿,你是想用哥哥换取自己的幸福么?”
云容脸颊一红,似乎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她咬了咬唇,道:“只要你能离开然哥哥,无论怎样都行。”
离忧冷笑一声,“不可能!”回绝那个荒唐的交换,离忧拂袖而去。屋中内剩下满面泪光的云容,失魂落魄立烛光中。
屋外,月华如炼。离忧大步跑在山庄内的小径上,只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呼呼的夜风在耳中响起,搅乱了一头的长发。也不知走了多远,等她定下心来时,却发现自己已到了座名为兰轩的小院外。小院里的几间房子的窗口依然亮着灯火,隔着窗子依稀能看三个人影在微微晃动,似乎谁说了句好笑的话,屋内传一阵爽朗的笑声。
“汪汪汪……”不知何入传来两声狗叫打断了屋内的笑声。
“没看到庄内养狗,怎么会有狗叫?”
“兴许是别派的弟子带来的吧。我去瞧瞧。”殷然说罢拉开了门走到院外,四顾几眼,低声唤道:“狗儿乖,快出来。”
“你说谁是狗?”离忧自一片树影下盈盈走出,脸色有些不善。
殷然笑道:“不是狗怎么学狗叫?这晚了还来找我,莫不是想我了?”若是平常,离忧听到这样的话少不得一脚便踹过去,但此时却全然没有了玩闹之心。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然后便朝外走去。
“怎么了?什么时候学会唉声叹气了?”这两年见惯了她嘻笑怒骂,此时忽然变成这副失落之态,殷然一下慌了神,两步上前挡下了她,追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心事难道连我也不能说么?”
离忧又叹了口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到试剑广场去。”
白天人声顶沸的试剑场,只时却是空无一人,万籁俱静。观景台内亦是一片漆黑。月正当空,似水银辉无声笼下,照在观影楼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