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为何南方年年受灾,闹得百姓背井离乡,都逃难至京城了。」一听提起此
事,冯紫英叹道:「近几年一到雨季,黄河水位便会暴涨,十几道河堤缺口,南
方数座小镇被毁,上百万灾民流离失所,不怪灾民认为待在南方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携家带口逃往北方,我与父帅在灾区所过之处,别说我和宝兄弟这种公候子
弟,就算是走南闯北的柳兄弟也未必见过,片地都是只为一二两银子卖身葬家人
的,那景象真是太过凄惨了。」
柳湘莲与宝玉听后难掩激动之情,柳湘莲问道:「都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就
算当地官府没了,还有都郡官府,难道也放着不管?」冯紫英一拍酒桌,义愤填
膺道:「南方漕运总督御洪不利,隐瞒河提隐患,若早修缮河提,也不会酿成悲
剧,而当地知府掩盖自己督察不利,为保官位,一直谎报灾情。一个昏庸的上司,
一个无能的下属,我只恨未能亲自手刃这两个无耻之徒。」
宝玉为冯紫英斟满酒,劝道:「冯大哥不必为此等小人动气,不过他们最终
是否伏法?」冯紫英拿着酒杯,道:「南方是由南安郡王管辖,此次奉旨南巡,
王爷他老人家自然义不容辞,在查明一切后,就将那两名昏官斩首示众,以平民
愤。」
柳湘莲道:「好,杀得好,只是这样也太便宜他们了,不过我在此还是要遥
敬南安郡王一杯。」说完便将酒一饮而尽。又道:「杀昏官容易,只是没有解决
根本问题,老百姓一样流离失所,朝廷可以有什么好的救灾措施?」
冯紫英一听此话,又叹道:「柳兄弟有所不知,先帝在位时,北方外族动乱,
几次御驾亲征,终评定北方游牧部族,哪知东部沿海城市又遭海寇劫掠,先帝命
水师提督打造战船,将其一网打尽。本该休养生息,发展民生,那知皇宫突然失
火,先帝最宠爱的两名皇妃与唯一的皇子接丧于大火之中,听闻这两位皇妃一位
刚刚生产,还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另一位也怀有龙种,痛失宠妃爱子,先帝从
此一病不起,最终龙御归天却无子嗣,只得传位于皇弟,新帝登基与修缮皇宫又
花费不少,户部查清钱粮实数,现如今已是国库空虚,无粮可调,无款可拨的状
况。」
柳湘莲追问道:「那如何是好?难道灾民只能自生自灭?」宝玉却说道:
「那倒不会,南方乃富庶之地,而且受灾只是部分地区,只需从未受灾之地筹措
钱粮,应该可解燃眉之急。」
冯紫英笑道:「南安王爷也是这般考量,我和父帅先回京复命,王爷留在南
方,四处奔走召集当地富商,只是所需钱粮数量庞大,估计还需一段时间。不过
此次回京一路上却不似先前,原先官道上乞讨的灾民,如今怎么都不见了。」柳
湘莲一听此话,便回道:「并不是不见了,而是被当官的赶到别处去了。皆因这
些在官道上乞讨的灾民有碍观瞻,便被官兵驱赶至城外蟠香寺附近收容。说起主
管此事之人和宝兄弟有些渊源,就是贵府上的常客——贾雨村。」
宝玉道:「他到是常来我府上,有老爷和他坐着就罢了,回回定要见我。说
起他来,早些年因犯了事被革了官职,不知怎么行至苏州城,被我姑父请到府中
给林家表妹做了一年塾师,那年皇上寿诞,大赦天下又起复旧官,姑父便一封信
笺推荐了来,家父与舅父便替他谋了个官位,这贾雨村从此便常来走动,只为讨
老爷欢喜罢了。」冯紫英道:「兄弟,这个贾雨村滴乙蔡闻过,说实
话为兄实不喜欢此类人物,如他那样行事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是莫要太过亲
近为妙。」
宝玉三人边吃边聊,一时间桌上已经摆了不少空酒壶,宝玉看着方桌空着的
一方,问道:「冯大哥此次回来,为何不通知薛大哥哥?还是我表哥薛蟠有什么
得罪之处,闹了大哥?若是如此,我先为他给你赔个不是了。」冯紫英笑道:
「他到没有得罪我,是得罪了其他人。」说完对宝玉使了个眼色,宝玉看向柳湘
莲,本来就被称为冷二郎,只见此时面色更冷。宝玉对自己这个表哥十分了解,
在私塾一起读书时便知他有特殊喜好,便猜出一些端倪,却没想到他会对柳湘莲
下手,只怕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
却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酒兴尽了,便在房内吃了会茶,待酒意散毕才
道了别各自回去,宝玉回了荣府,本打算回自己屋内,抱着袭人缠绵一番,又想
到袭人最近常说别总是成日里在屋内守着她们,也该在去府里别处转转,尤其是
这些日子都未去其他姐妹们那里走动,恐疏远了姊妹情谊,又听闻宝姐姐旧病又
犯了,一直未成亲自探望,确实显得不懂礼数。
宝玉径直来至梨香院中,先入薛姨妈室中来,正见薛姨妈打点针黹与丫鬟们
呢。宝玉忙请了安,薛姨妈忙一把拉了他,抱入怀内,笑说:「这们冷天,我的
儿,难为你想着来,快上炕来坐着罢。」命人倒滚滚的茶来。宝玉因问:「薛大
哥哥不在家?」
薛姨妈叹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