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忙? 你说。”纪箫耐心回道。
“……替我去……”
男人说上句话的时候,在场的两人还能勉强听出他在说什么,到了这时候,除了见到他毫无血色的唇部不停开合着以外,已经无法听清了。
“正桓,你说想什么?”
纪箫不由得弯下身,将耳朵凑到乐正桓唇边凝神听去。
乐正桓每说一句话,便需要停下来喘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越来越吃力,却仍然坚持将话说完,仿佛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很重要一般。
“替我派人去将军的营帐……将他的床收拾一下……我不小心……将他的床弄脏了……”
“千万…… 别让他…… 知晓……”
听罢,纪箫先是微怔了一下,随后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蓦地微微睁大了双眸,诧异的目光转向乐正桓刚毅的脸。
而男人在说完那句话后,因为过于虚弱和疲惫,终于陷入了昏睡。
纪箫缓缓直起身,神色变得有些沉重和微妙。
方才他出去唤容未进来的时候,问过他,乐正桓为何会动胎气。
容未的回答是,他近日营养不良,睡眠质量不好,情绪长时间处于郁结状态所导致胎气的不稳。
而最主要的引发原因是,最近发生的那场情事。
加上乐正桓所说的话,纪箫几乎是立刻便想通了一切。
原来……那个人是大将军……
乐正桓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与莫寒的关系,因为在一起的这一年多,莫寒每次找他过去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避开军中的人,派去传话的人都是莫寒的心腹,自然会把紧口风。
平日里,莫寒连主动与他说话都很少。
因此,在乐正桓心里,莫寒是不愿意让别人知晓他们关系的,有时候无意间对他表现出来的不屑,更令乐正桓觉得,好像……他就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般。
方才乐正桓神智已经昏沉的厉害,眼看就要昏睡过去,又突然想起他的血弄脏了莫寒被褥的事情,若是他回去后发现,追查起来,他有孕的事情便瞒不住了。
迫不得已,乐正桓才请纪箫帮他,而纪箫是他能够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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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火辣的太阳将整个沙场烤得炙热,连带着人的心情的都越发暴躁,易怒。
一个月前,探子来报,江城南北方向五百里处发现南疆军队出没的痕迹。半个月前收到凤帝来信,据说是龙修然勾结南疆,想要一举吞下凤国和白泽两大国。
南疆国土小而落后,在军力上更是势单力薄,想来白泽和凤国任意一国,都是可以轻易战胜他们的。
但由于他们不废一兵一卒,便能令敌国军队离奇死去的巫医之术,过于神秘和强大。
因此,莫寒在没有真正弄清他们的目的之前,绝不会轻举妄动,只是率领五十万大军在距江城二百里处安营扎寨,时刻注意他们的动向。
但今日,探子例行来报,竟说南疆的军队突然撤离了,这令莫寒怎么都想不通原因,当下决定午后召集各将军们一同议论。
顶着烈日,莫寒颇有些心浮气躁,加快步伐回了军帐,走到桌几边为自己倒了杯凉茶,喝了几口后,总算觉得舒服了许多,连带着心情都好了起来,加上想起昨夜那场美妙的情事,唇边不由得扬起一抹邪笑,目光灼灼地盯着某处,不
知又想起了什么。
不用看也知道,乐正桓这时候肯定已经离开了。
他就喜欢他的识相,懂事儿,又不会惹麻烦……
这么想着,莫寒放下手中的青花瓷杯,徐步往内账而去,目光在触及到塌上那床被铺得整齐的锦蓝色被褥时,脚步顿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探上自己的下巴摸了摸,心里好笑。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的被褥应该是银白色的。
怎么? 如今睡了他一觉,还学会主动帮他换被褥了?
这人这是在……讨他欢心吗?……
这种想法令莫寒内心莫名升起些兴奋,乐正桓平日里呆板无聊得很,基本都是自己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连情话也不会主动开口说一句,呆得跟根儿木头似的。
今日这是突然开窍了?
这么想着,莫寒笑眯眯地大步走到账外,对着守在门口的其中一个士兵命令道。
“你去看看乐副将在做什么,将他给我叫过来。”
话毕,莫寒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表现得过于急切了些,好像他很想见到那人一般,顿了顿,一本正经地又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