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制镜面的反光度本来特别差,此时里面却映出一样非常清晰的东西。这是一柄古香古色的青铜剑,剑尖向下,悬浮空中,周身阳刻纹理,古朴无华。最奇的是,背景一片黑色,唯有这柄剑清晰可见,正在缓缓旋转。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让人很不舒服。在这把剑的剑身上,缠着几丝若有若无的黑色头发,剑本来阳气端庄,忽然缠上了女人的长头发,顿时透出一股阴邪的感觉。
“这就是横死在寝室里那个女孩的慧剑。”解铃缓缓说道。
“啊?!”我听不懂。
“此为圆光镜法,能遍照心魔。由心魔映实相,便能还原昨日时光。”解铃慢慢说着。我开始还以为他在解释,后来越听越不对味,他说话的节奏很是缓慢,一字一顿的,好像在吟诵能召唤法术的咒语。
他话音刚落,镜子里慧剑消失,镜面开始反射红灯笼的光芒,落在墙面上。如果说阴冷的气氛和诡异的作法我还能勉强承受的话,那么接下来看到的东西便让我冒出了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毛骨悚然。
墙面上,我看到了一个人。特别像是皮影戏,这个人如同黑色的剪影,映在墙上,正缓缓上着楼梯。此人虽然一团漆黑,可我马上认了出来,这就是范雄!
范雄的身材和动作非常有特点,虽是女性,却虎背熊腰,走路像狗熊一样摇晃。
范雄虽是黑色的影子,可她周围的环境却清晰可见,如同真实的影片此时投到墙上播放出来。她上的这个楼梯,年久失修,破烂不堪,我一看差点叫出来,正是这栋宿舍楼!
我目不转睛看着,范雄手里拿着一样物件,黑黑的,看不清楚。她打着手电,踩着楼梯,正在缓慢上楼。不多时,走到楼梯尽头,我几乎屏住呼吸,她到的楼层正是这栋楼的第二层。紧接着,她又开始上楼梯,来的正是我们现在所在的第三层!
我吓得呼吸不畅,两条腿像钉进了地面动弹不得。或许是心理错觉吧,我就感觉墙上出现的这幅画面,是现场直播,是即时发生的。此时此刻,范雄真的就在这栋楼里,朝我们走来。我下意识回头看关着的寝室大门。
“注意力集中,不要妄动。”解铃说。
我头上全是冷汗,对了,还有解铃在,要是我一个人,不活活吓死在这才怪呢。幸亏刚才没有下手偷袭他,我暗暗庆幸。
墙上的范雄此时已经来到第三层,手电的光线在走廊的缝隙中闪烁。她从楼梯口,一步一步朝着我们所在的宿舍走了过来。我一边盯着墙上的“转播”,一边侧头看寝室大门,身上冷汗“哗哗”往下淌。就在这时,范雄走到了宿舍门口,她轻轻探出手,按住了把手。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全身都僵了,脑子嗡嗡响,生怕此时大门也被打开。
墙上的画面里,那扇宿舍门开了,范雄走了进去。我又看了一眼现实中的门,关得好好的,这才长舒一口气,全身汗出如浆。这本就是不同时空发生的事情,怎么能联系到一起呢,我暗暗告慰自己,别瞎想了,自己吓自己。
范雄走进宿舍,慢慢来到窗台,把手电筒放在窗台上,灯头冲着宿舍内部。这把手电筒看样子是她精心准备的,亮度很大,有点像狼眼。光亮一照,整个宿舍都亮了起来。比较奇怪的是,墙上出现的宿舍,每个细节都清晰可见,脏兮兮的地面、破烂的床铺,满墙的蜘蛛网,可偏偏范雄本人却黑糊糊一片,完全就是剪影。连带着范雄拿着的那个仪器,也是黑色的,只能大概看清个轮廓。
要我形容,这东西有点像留声机,但没那么大,中间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上面伸出一根天线一样的东西。她正在拿着这玩意,满寝室乱走,用天线探着什么。
联想起郑老师说过的,很容易就知道范雄在干什么。这是她制造的能找到灵魂的仪器,她正在这间死过人的寝室里寻找鬼魂。
别说这玩意还挺灵,范雄真的找到了死过人的这张床铺,她把仪器放在地上,然后站在床铺前,站立不动,似乎在看着什么。她所在的位置,不偏不倚,正是我现在所站的地方,一模一样!
这个发现可把我吓坏了,我连做几个深呼吸,双手颤抖,几乎拿捏不住镜子。
她站了很长时间,不知想什么。
半晌,范雄从随身包里拿出一样东西。开始看不真切是什么,随即她做出一个举动,这才让我看明白。原来她拿出的应该是个面具,她缓缓把面具戴在脸上。
戴着面具的范雄,身体十分古怪的动着,关节上下起伏,像是被吊线拉拽的木偶。
我看得目不转睛,实在是看不出她究竟是在跳舞,还是在发羊角风。范雄舞着动作,跳了好一阵,突然间,毫无征兆中她摔倒在地,满地打滚。
墙上的画面是没有声音的,范雄就像被大火焚烧一般,剧烈的滚动中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停下来,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摘掉脸上的面具,放进包里。然后缓缓走向窗台,抄起手电,再捧着仪器,一步步挪到大门前,推门而出。
从爬起来到出门,整个过程中她佝偻着腰,步履蹒跚,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简直就是个老妪。姿势和状态,诡异到无法叙说。
随着范雄离开,墙上的影像也慢慢消失了。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嗓子像是糊住了一般,好半天才说出话:“她在干什么?”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