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转换视角,只能在半空俯视。

这三个人,两个背对着我,还有一个虽然面朝我,但是面容却被背对的人挡住。

虽然看不清三人的面容,但根据体形能判断出来,两个大人,一个孩子。

我心念一动,江底的尸体可是童尸,和这个孩子身材倒有些相似。年龄也似乎相仿,难道就是他?

天空渐渐黑去,面朝我的那个成年人,点燃了一堆火,江风略大,吹得火苗乱闪。

观照定境中我听不到声音,只能判断出他们三个人在说话。说的什么,就不清楚了。

有几点需要注意,这三个人穿的衣服款式很奇怪。两个大人穿的是长袍马褂。看起来像是民国的教书先生,那个孩子穿的是破旧的麻衣,腰里还扎着草绳。这种装扮,解放后已经很少见了,非常古老。

再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是,这三个人在热切地讨论什么,两个大人也就罢了,那个孩子很明显也参与到话题里。这一点很奇怪。按照他们衣服款式推断,当时的时代很久远,那时尊卑长幼的礼节是非常规矩的。大人说话,孩子可以听,但绝对不能随意插嘴。

眼前这种情况给我的感觉是,这两个大人非常重视孩子的意见,孩子可以畅所欲言。三人的关系更像是多年知己的私会。

三个人一开始还心平气和,后来似乎观点发生了矛盾,态度趋于激烈。面向我的那个成年人,显得很激动,不停用手势辅以说明。

另外一个成年人和那孩子开始还反驳两句,后来两人沉默了,任凭那个人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

这一切过程看似挺长,其实时间特别短促,在我观境中可能不到十秒钟。一阵恍惚,我从境界出来,又回到船舱。

解铃和铜锁看我。

我揉揉眼,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如同做了场白日梦。进入定境的次数越多,我越有种强烈的感受,现实和观想之境对我来说界限渐渐模糊。观想之境,是一种比现实更深入我心的世界,它对我的影响,要比麻木不仁的现实世界强多了。

有时候,我甚至会生出一个非常危险的想法。如果有可能,我真想人生所有的时间,都遁入观想之境,在那里不再回来。

“怎么样,看到了什么?”解铃问。

我急忙收起瞎想,整理思路,把刚才见到的情景描述了一遍。最后说道:“我记得那个孩子手腕上似乎有纹身。具体是什么看不清。”

解铃点点头:“你能不能看出,他们是在什么地方?”

“我从来没见过。”我说:“那个地方给我的感觉非常陌生,色彩鲜艳饱满,非常有诱惑力。不过悬崖下的江水,我倒是很熟悉,就是我们城市的这条江。那个地方,应该是在靠江的某个区域。”

铜锁和解铃若有所思,解铃道:“你再试试入定,说不定还能观想到其他东西。毕竟是你通过玉石入境的,玉石还没有出场。”

我舒口气,喝了杯水,平静心态,重新坐回床上。握住尸玉,再一次入定。

这一次场景变了,阴森森夜里,一户人家门前铺满纸钱,两边是长长的落地挽联。穿过院子是中堂,墙上悬着女人的遗像,地上放着一具黑色的金属棺材。

棺材前有个火盆,里面燃着一堆火。旁边站着一个男人,长身如玉,一身白衣,面向遗像,背对着我,能看出这是个极为俊美的男子。

他对于死去的这个女子有着极深的感情。慢慢走到棺材前,伏身往里看,把一枚古玉放到棺材里。

这个男人我认出来了,正是曾在悬崖上做手势比划,显得非常激动的人。

这时,堂外走进一个大人一个孩子,是先前在悬崖上和他一起的那两位。

这一大一小两个人背对着我,看不清长相,他们在和那男人说着什么,应该是劝慰。

说着说着,三人的口气竟然又对硬起来,言语中发生了极大的冲突。

带着孩子的大人有些恼怒,一抱拳,应该是告辞,拉着孩子转身就走。就在他转过身的瞬间,我看清了他的面目,一瞬间如遭雷击,惊得目瞪口呆。就这一愣神的工夫,我的精神涣散,从定境中出来。

我睁开眼,满头大汗,盯着解铃说不出话。

解铃看我:“怎么了?看到了什么?”

我平和这口气,把刚才看到的景象描绘了一遍,最后说道:“解铃,你能不能猜出来带着孩子的那个成年人是谁?”

“谁?”解铃看我,他吸了口气:“我们认识?”

“何止认识。”我苦笑:“他,就是你的师父安歌。”

这句话一出,房间里鸦雀无声,解铃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他愣了好半天,眼睛居然眨都不眨地看着我。

解铃说:“我们来整理一下思路,不知在什么年代不知在什么地方,我师父安歌领着一个孩子,去拜会过一个男人。他们当时因为某种意见不和,激烈地讨论过,后来这个男人的妻子死了,我师父领着那孩子去拜祭,三个人又因为什么事不欢而散。是吧?”

我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吧。”解铃皱眉。

“我观照的情景,是通过手里的尸玉来的,也就是说……僵尸这件事很可能和安歌有关系。而且,我怀疑……”我吞吞吐吐。

“有什么就说。”解铃道。

我说:“我怀疑,安歌领着的这个孩子很可能就是我们在江里遇到的童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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