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卫仍由着姐姐将自己身上拍打了个遍,一边假假地躲闪着,一边咯咯地笑着。
车里的狄戌终于睡醒了,掀开帘子看见的是自家马棚草垛子,哈欠连天地钻了出来,看着狄卫扯着狄青叽叽喳喳地说着些什么,他又不高兴了。从车里拽出包袱,抬手就给扔了出来。
“二弟!睡醒了?也不怕冻着。”青儿从韩婶手头接过袍子,拿过来给狄戌披上。
狄戌瘪瘪嘀咕着:“姐,我可冷了。你还记得我呢?”
狄青儿呵呵一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勺,轻斥着:“说什么呢!快些进去,韩婶煮了姜汤,喝一些祛祛寒。”
狄青儿与说了好一会儿安慰的话狄戌心理这才稍稍平和一点,拽着青儿的胳膊就往里走。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伤好以后狄卫就有些怕狄戌,看着狄戌拽着狄青儿的胳膊,自己也不敢上前了,抱着大包袱闷不吭声地跟在身后。
虽说狄戌与狄卫两兄弟现在有隔骇,但是一点也不影响姐弟四个的快乐,对于他们来说锦衣玉食永远也比不得姐弟四个围在一堆说说话,喝碗粥。
腊八那天狄青儿一大早起来做了粥,领着几个弟弟上了山去祭典父母,青儿照旧罗罗嗦嗦地说了一大堆弟弟们的“坏话”,兄弟几个也配合在父母的坟前与姐姐或是辩解或是认错。连同狄忠与潘婆子的墓算上一共有五堆坟,可这五堆坟在姐弟们的眼里并不是冰冷的坟墓,而就是自己的父母长辈在面前。五座坟冰冷寂静地卧在地上,四个半大孩子既笑又吵地说着话,在满天大雪的山坡上形成了一幅奇怪的图画。
天冷,青儿便早早地带着兄弟几个下了山,刚到村头就被韩婶迎住了:“小姐,您可回来了!”
“怎么了?”虽说刚拜祭完父母,青儿却好心情依旧。
相较于青儿的好心情,韩婶却愁容满面,接过青儿手头的祭品,吱吱唔唔地说:“那个陈嫂来了。”
青儿听了诧异地问:“你说谁来了?”
韩婶眉头已经纠结起来了,低声回答:“那个陈嫂来了,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人。”
“她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说让她守在平阳吗?”狄戌有些不明白地看了眼他的姐姐。
后面的山中传来一声乌鸦叫声,青儿感觉嗓子有些痒,拉过狄清河一边走一边说:“好了,不说了,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狄清河感觉脚冷得不行,小手儿在青儿的手心里不停地动着,另一只手却伸向狄戌:“二哥,你背我嘛!”
“四弟,三哥背你!”狄卫瞥了一眼狄戌,蹲下身子对着狄清河说。
狄戌伸手将狄卫推开,叫嚷着:“四弟要让我背,你在那里献什么殷勤。”说着就将狄清河从地上捞起来放到自己脖子上,顶着清河示威似地又跳又叫。
青儿拍了拍狄卫的肩,朝他笑笑,狄卫有些不高兴地由着青儿拉回家里。
回到家里,陈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平阳的事情讲完,青儿也见了陈嫂再嫁的那个男人。这个男人长得很周正,只是那一双眼过于的迷离,青儿不太喜欢。人已经来了,这天寒地冻的也不可能将人家赶走,狄家虽不像以往大富大贵,可也并不缺一两个人的那口食儿。青儿这样想着,于是就将二人留了下来,只是她万没有想到的是,狄家的第二次劫难就在她一心软间促成的。
腊八一过狄戌与狄卫回到了县学,罗哥赶在腊月二十四的考评前一天就赶着车去接两兄弟去了。青儿自打与陆宇飞订亲后就不怎么进城了,陆宇飞却是隔三茬五地寻着由头就来西河村,青儿为了避嫌愣是避着他不见,有时候实在避不开了也只是打个照面说两句话而已。
罗哥接着狄戌两兄弟回来,一并跟来的还有陆宇飞,青儿照旧进了二院躲着不见,陆宇飞隔着二院的拱门与青儿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临走时青儿让陈嫂再嫁的那个男人陈青岩去送,陈青岩这一送就是两三天,陈嫂见天儿地守着青儿哭让青儿姐弟好不烦恼,于是只得派罗哥去城里寻他。
罗哥进了城左右打听,才在春柳巷的一家私娼里找着他。罗哥气得不行,甩手不再理他,当他回到县城的小院时他傻眼了。家里凡是值点钱的东西已经都没了,找来常婆子一问,不想常婆子却是这样哭着告诉他的:“那个陈爷来了就让我回了家,说是小姐让他来替我回家过年的。让我过完了正月十五再回来,他也是跟小姐一起来过家里的,我想既然是小姐派来的人,当然是可靠的。”
常婆子正在说着陈青岩这两天的事,突然就听见外面有人叫门,常婆子去开门。不一会儿跑进来几个膀大腰圆的主儿,一进来就四处抄东西。一个矮个些的人瞧见罗哥怒气冲冲地进来,一把就将罗哥扯住,呀呀地叫着:“你们家的那个陈青岩借了老子们四十多两银子想不还,你来了正好,呀个呸的快点还钱!”
打陈青岩到家罗哥就见他不顺眼,总觉得陈青岩有些根底不明,所以一直提防着,不想他只是离了自己眼皮不到四天居然就真的闯祸了。罗哥以前当过兵打过仗,在腿疾不犯的时候却是有两下子,那个拽着他衣襟的男子长得虽然魁梧,可也敌不过罗哥。只见他将那个人的手捏住,两拉两扯再两抖,那个人黑漆漆的大爪就脱离了罗哥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