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嘉睦和妮娜又回到了叶斗家里,安嘉睦把那叠稿子递给妮娜,“你的普通话比我标准,你读。”
“偷懒”妮娜接过稿子,在屋子里来回走着读。
“我走在废弃的铁道上,一只野猫蹲在五米远的水坑边怒视着我,我从它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那是一只受到了人类伤害的宝贝
可是今天,黄昏还没有来临时我又见到了她一手提着菜脚步充满了怀疑我跟她打招呼,她没有理睬我她的眼神并不像猫那样怒视,人类比猫能掩饰自己的情绪我看见了可怕的场面他的暴行为我奉献的可能是一部能称之为杰作的片子从今往后我可能会一直拍下去这个时候我还没有遇到到本片的另外一个主要角色他是一个受到社会普遍尊重的狗东西此后的几个月里我一直以方便面为生,一直按捺不住着对这个女人的关怀为了拍成这部片子,我不能拔刀相助,痛苦就像眼前的这幢楼房一般巨大拍摄拍摄拍摄
工作里凝聚了我痛苦主义的情怀我只能用长焦距去接近这个女人送去我的关怀“
妮娜声情并茂地朗读着,安嘉睦一字不漏地听着,从开始感觉在云雾中飘飞,到明确了叶斗的叙述主题,然后就是沉思。他走到叶斗卧室的窗户前,眺望着对面的楼房,投去怀疑的目光
梅湘南没有找到郑同,暂时只好在临近上海郊外的一家小旅馆里住了下来。这家旅馆正好挨在黄浦江旁边。来回外滩与浦江口的观光游轮,鸣笛时那粗扩的声音,一直撞击到小旅馆里。梅湘南站在旅馆那狭小的窗户前,看着不远处的江面,万吨轮和运货的船队,还在江面上来来往往,船上的各种信号灯肥浦江映照得光怪陆离。
隔壁的几个旅客正在房间里打着麻将,说笑声不时地传进梅湘南的房间里来。
白天梅湘南按照报纸上的电话号码,缁埃去应聘。对方首先问她是不是上海户籍。梅湘南如实说不是。对方说不是上海户籍就免谈,他们学校只招聘有上海户籍的教员。
到上海都快半个月了,怎么说,也得先找份工作,把自己安置下来。可是,试了几个地方,人家见她是个外地女人,都不愿意接收她。旅馆的老板娘倒是说过隔壁的美容美发店,正贴着招收洗头工的启事,让她去试试。梅湘南去了,美容美发店的老板色迷迷地看着她,问她是不是愿意什么都干梅湘南先是不明白老板的意思,老板随即说了一句在梅湘南听来是很粗俗很下流的话,梅湘南说不于。老板就把她骂了出来,“搞七捻三,装啥正经。”
走出美容美发室后,梅湘南遇到一个同样三句话就被老板骂出来的外地女人,坐在江边诉说着找工作的难处。那个女人羡慕梅湘南是个大学生,肯定好找工作,至于上海户籍,那还不是挺容易的事情,搞张上海的身份证就是了。
“哪里能搞到身份证”梅湘南不明自身份证还能随意搞到。
“的格太容易了。”那女人学舌着上海话,告诉梅湘南,“几百洋钿,提蓝桥旁边,要多少有多少。”
“假的”梅湘南惊讶地看着那个女人。
“依以为咯格世界里厢有多少是真咯”那女人觉得自己今天遇到一个棒,也就格外地骄傲于自己来上海所获得的见识,详细地把办理假身份证的信息对梅湘南说了一遍,然后手往梅湘南面前一摊,“依要把阿拉尼块洋钢。”
梅湘南没明白这个女人的意思。
女人感叹了一声,“依真是扛度,尼块洋钿,就是二十元钱,信息咨询费。”
梅湘南终于长了见识,拍了一下女人伸出来的手,也学舌着上海话说着,“阿拉又没请依讲。”拔脚便走。
“依是赤佬。”那个女人没有敲到梅湘南的竹杠,在她的身后跺着脚骂了句。
梅湘南没有回旅馆,直接找了家照相馆,拍了张加急身份证照片,一个小时后就可以取到照片。梅湘南在街上转了一圈,取了照片,才回旅馆。
到这个时候,梅湘南觉得自己才算开始进入社会。
第二天上午梅湘南先乘车到外滩,转了转,就顺着外滩向苏州河走去,远远地看见了提蓝桥,像个衣架架在苏州河上。梅湘南停下来远远眺望了一下,心里毕竟有点虚,想着该怎么和人家说。这时就有一个男人走过来和梅湘南搭讪。
“小姐要什么证件毕业证书还是身份证”
“你是福建人”梅湘南听了男人的说话口音,问道。
“小姐你可不要说也是福建人啊。”男人玩笑地抓抓头皮。
“我是福建厦门的。”
“这一句话我就少赚三十元。”男人笑着说,“我自己订的规矩。凡是老乡要做,不管什么证件,比最低价便宜三十元。”
“我要一张身份证。”梅湘南说。
“哪里的”
“当然是上海户籍。”
“一般的,还是全息防伪的”
“当然要最好的。”
“老乡,我告诉你,做外地身份证便宜,做上海市的风险就大;一般的身份证便宜,做全息防伪的成本高。”
“你开价吧。”梅湘南很老练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三百元。”男人迟疑了一下,举出三个手指。
“我下午就要。”
“拿了身份证去救火啊”
“你别管不能做我找其他人,这里都是做假证件的人。”梅湘南朝提蓝桥周围指了指。
“那得加钱。”男人摸摸脑袋。
“加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