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碍你事吧”婆婆还抱歉地侧过半个身子,留点光给丽鹃。
“妈,我们昨天刚打扫过,你也歇着吧一起看。”
“电视我是不看的。又浪费电又伤眼,小孩子看了近视,老人看了白内障。再说了,一天时间就那么多,光坐那里啥也不干耗费时间,活儿谁干呀刚才亚平拉我在家转的时候,我四处摸了摸,都藏暗灰儿,你看你们这家,看着倒光鲜亮丽,厕所里都结老垢了,我都坐不下去,这又不是外面的公共厕所。这就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表面上看着水灵,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那眼角的眼屎都不擦就出门了。我这两天有空的时候拾掇拾掇。你们小孩子,还没当过家过过日子,眼里没活儿的。这都得靠老的慢慢带。我以前也是婆婆教出来的。”婆婆已经擦到屏幕了,还冲着屏幕哈口热气,拿着抹布使劲蹭,对顽固的灰尘采取指甲抠,拇指搓,唾沫喷等多项严打措施,总之是一个死角一个污点都不放过。看得丽鹃战战兢兢,浑身鸡皮疙瘩直涌。
丽鹃整部片子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并且从电视旁边经过的时候老闻见一股口水的酸味儿,当然很可能是心理作用。
“我睡了啊你也早点儿休息。”婆婆从厨房出来,顺手把灯灭了,手里捶着腰。
“再见。”丽鹃起身点了下头,“我等亚平忙完他的活,要接着用电脑,赶一篇稿子。”
这一天,亚平从吃完饭上楼到他母亲入睡,没下过一步楼梯。好生奇怪。
闹钟的尖锐呼叫刺穿了丽鹃的美梦,直达神经中枢。丽鹃眼睛都没睁地像拍死一只讨厌的蚊子一样一把拍下闹铃,继续美梦。刚才做到哪里了哦钞票,银行地上撒满钞票,想蹲下去捡。继续,继续捡。
“丽鹃啊闹铃响过了。”
捡了一张,倒霉,是一块的。要找100的。
“丽鹃要迟到了。”
警察要来了,动作要快。
“丽鹃。”婆婆站在床边,推了推,“孩子可怜的,半夜才睡,这一大早又得起。要上班啊怎么办呢丽鹃。”
丽鹃突然一个挺身,直直地坐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就往厕所跑。一推门,听见里面“咔咔咔”公公咳嗽的声音,吓得转头就退了,边退边喊:“我没睁眼睛啊一直闭着的。”再冲到楼下的厕所。使劲儿将眼睛撑开一条缝,突然就愣住了:衣冠楚楚的亚平正坐在餐桌边上就着酸菜吃干饭。
“丽鹃赶紧洗,洗完了吃早饭。”婆婆叮嘱。
“妈,我们早上不吃干饭的,就喝豆浆或者牛奶。你怎么一大早就做干饭啊”“是哪我就是说,你们这里米可不咋地。我下回来背点儿东北米,叫你瞅瞅啥是真正的大米。到时候你就知道早饭吃干的也美。”老太太拉开架势要跟丽鹃叙话了,身体斜靠在楼下卫生间的门边。
“来不及了。妈要迟到了,麻烦你让一让,我连刷牙都不能放牙膏了。”丽鹃说,10分钟之内洗漱完毕换上套装踩上高跟鞋,手里攥着梳子就上路了。
“哎哎哪能不吃早饭胃要坏了这孩子一上午呢”婆婆还追。
滴主
晚上回来,丽鹃站在门口按门铃,“亚平。”亚平没迎出来,婆婆出来了。
亚平坐沙发上看报纸。公公还是在餐桌边抽烟。
“妈我回来了。爸我回来了。亚平老婆回来了你都不接一下好歹问候一声啊”丽鹃撒娇着抱怨。亚平头都没抬。
“这都到家门口了还接什么呀把包给我。我替你挂上。”婆婆接过丽鹃手里的东西。
丽鹃一眼望去,觉得家里很陌生,或者说似曾相识。最显著的变化,家里按照婆婆的意思,重新摆弄过了。餐桌上的亚麻台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一次性塑料布。桌上的水晶花瓶也不见了。“婆婆眼里真有活儿我昨天想着别把亚麻桌布给弄坏了,今天就换过了。不过花瓶呢”丽鹃心忖。“我替你把桌布收起来了。那种高级货平时生活用不到的,还弄脏了败色,那都是来客的时候铺好看的。花瓶我也收柜里了,放那里落灰。”婆婆的话跟着丽鹃的眼睛走。
布艺沙发从靠背到座位都依次铺上了毛巾被。因为一条毛巾被是铺不满的,所以两条不同花色图案的毛巾很不协调地塞在边边拐拐。原本与装潢配套的彩色沙发,现在变得不伦不类,像千疮百孔的百衲衣。“那沙发敞在空气里,没多久就不鲜亮了,要好看得懂得维护,平时不来人,蒙上个罩子有什么要紧的来人再撤。这样洗起来也方便。”
丽鹃很想说:要紧。很影响我生活的质量和我家居的心情。我可以和亚平滚在沙发上做爱,但现在就失了兴趣。忍了忍,没说。也没附和婆婆。婆婆有点尴尬。
丽鹃将目光的焦点集中在起居室沙发后面的墙上。原本那幅大yù_nǚ,那幅著名的大yù_nǚ现在下面拉了几排绳子在画面的主要部分,挂上了贺年卡
“妈”丽鹃声调有点提高。这个震惊比较大。
“你爸说了,整天在光屁股女人中间穿来穿去,觉得怪不适应的,天这么冷,别冻着,我就想了个主意,把你们收抽屉里的贺年片都拿出来挂上,又有节日气氛又健康。”
“什么呀这是世界名画你看这家搞得唉”丽鹃掉头上了卧室,把门关上。
卧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