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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争执[1/1页]
“小姐,小心指头。”烟儿刚拨了拨烛芯,回头便见周卿卿捻着绣花针的手指一顿,她连忙凑过去一看,几滴殷红的血珠自周卿卿纤白的指头沁出,“哎呀小姐别动,我替你包扎起来。”
周卿卿放下手中的活计,摇了摇头道,“烟儿,不用了,只是被针扎了一下罢了。”她苦笑着含住受伤的指尖。
烟儿眼圈微红,“小姐,你何苦要替姑爷绣香囊,姑爷他、他……”那委屈的样子眼看着就要哭起来。毕竟身在陆宅,姑爷与自家小姐几乎不曾有相处之时她也是知道的,只是心里头替自家小姐委屈,她想不通,自家小姐貌美人善,为何偏偏不能讨得姑爷喜欢呢?
周卿卿叹了一口气,她把烟儿拉近自己身旁,拍了拍她的手,“烟儿,我知道你心里替我难过,毕竟我们打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只是那是我的夫君,新妇应淑娴,怀忧君远行,我既为人妇,又怎能不以夫为纲?况且过两日他便要北上入京,我缝的小小香囊只是一份心意,保平安,远忧患。”
烟儿含泪点点头,“那小姐你绣吧,我在一旁陪着。”
周卿卿笑嗔一句傻丫头,然后又捻起那枚绣花针,一针一线在那素色香囊外绣牡丹,针脚细密,仿佛情人间的呢喃低语。
另一处房间内,烛火摇曳,有低低交谈声响起。
“这是我的床……”
“不,是我的。”
“好吧。”
过了一会儿。
“这是我的长榻……”
“我就是要睡这里。”
“好吧。”
又过了一会儿。
“……少爷,你就不能自己睡么?”
“为什么?”
“因为你这样我睡不着。”
“可是如果不这样我睡不着。”
“……”
“你不说话是同意了吗?”
“……”
“哎,燕青,燕青!你要去哪里?”
“既然床是你的,长榻也是你的,那我换一间房好了。”
“……”
陆家少爷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他胡乱穿着中衣坐在长榻上,一只手紧紧拽着另一个人的手腕,“燕青,跟我躺一块儿有那么难受吗?”
燕青甩了甩手腕,发现根本就甩不开束缚,他有些头疼地看着耍赖的某人,“少爷,这不是难不难受的问题,该和你躺一块儿的是你的娘子。”
陆家少爷皱着眉头,声音里很有些沮丧的意味,“我不喜欢,燕青,我不喜欢那样。”
燕青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他返身坐回陆予珩的身旁,摸了摸他的头,声音很温和,“少爷,你已经十七了,再过几年便到了及冠之年,你即将成人,要遵循礼仪制度,要以道德修养去规范言行举止,你不再是年幼不晓事的孩童。若你入仕,为臣子当以君王为纲,若你行商,需谨记公平守信,不管何时何地,你都需要学会承担和肩负。有些东西你不喜欢,可你必须这样做,不得不这样。”
陆予珩目光灼灼,他神色有些隐忍,眉眼中似有一丝愠色,他握住燕青薄薄的一片肩,声音低沉,“我只问你,燕青,你当真这般想?”
燕青毫不犹豫地与他对视,“是。”
陆予珩手中使劲,“燕青,你撒谎!”他眯起眼眸盯牢面前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青年,他自他六岁起就陪伴在他身侧,悉心照料,无微不至,对他的喜好厌恶了如指掌,他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了解他的人出来了,“我只要你一句,这是你的真心话?”
燕青重复,“是。”
陆予珩心里蓦然一片怒气,他恨恨捏着他的肩膀,咬着牙,一字一顿,“燕青,你很好,很好!”
燕青被他捏得吃痛,眉心微微蹙起,抿紧了嘴唇看着他,散乱的长发拢在身前,神态却仿佛当年那个拿着经书,要他一句一句背出来的伴读少年,眼神温和却一丝不苟,如果发现他背错了就要抄十遍。陆予珩看着他镇静严肃的面容,满腔怒气渐渐化作难过,他还当他是那个顽皮淘气的孩童,他还当他是需要仔细照顾的小少爷,即使他已经长得比他高,即使他已经能够和他平等地看向同一处风景,他却仍然走不出他心中的小少爷模样。
“少爷,夜深了,快歇息吧。”燕青垂下眉眼。
原本捏在他肩膀的手一点点松下来,俊秀的少年收起面上表情,像从前那样除了中衣,然后躺上床,闭紧眼埋进衾被深处。
燕青吹熄了烛火,在长榻上躺下。
陆予珩在陆家里只待了三四天,一边作暂时的休整,一边为出船赴京做一些准备,漕庄账簿的整理与核对一向是严淮在管,他拿了一部分已登记完毕的账簿交给陆予珩,让他熟悉一下并且校检数目,他待在家中熬了一晚上就基本处理完毕了,剩下的就是米铺的事情。
陆家老爷子原先是以米铺发家,虽然现在专营水道生意,但还有两三间米铺在,两间在徽州府内,由陆家表亲打理着,另外一间在临近的宛县,租给别人经营,陆予珩前一段时间把宛县的那间米铺盘了下来,打算经自己手打理。他原本没有做过生意,幸好认识的朋友中有两个因为家中行商而颇有了解,因为都是出生金贵的少爷公子,家中生意做得广,路子也多,要帮他也不难。
陆予珩摸索了几个月后终于一点点上道,米铺经营得有模有样,也攒了些银两,他因为要去燕京一段时间,便请朋友去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