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吃的是食不知味。
朱厚熜在现代北京呆了许多年,几乎每一年的内心都在忏悔。
他虽然清楚,从嘉靖七年以后的事情,都是目前的自己未曾触碰,也不曾影响过得。
可是那些移宫西苑、不问朝政的种种事情,确实都是自己做的。
一心耽于玩弄权术,却根本看不见西北东南的种种祸事!
大明朝的倾覆,怎么可能与他无关!
睁眼时发现自己重新躺在乾清宫里,他第一反应其实是松了一口气。
可以赎罪了。
——这还怎么赎罪?
这整个国家在那个冒牌货的统治下都已经甩其他国家一百年,五年前全面普及医院和学校了,自己还怎么发挥?!
看到连奴隶制都被废除转化为劳工合同制的时候,皇帝就差一口血梗在心口了。
这还有什么发挥空间?
那混蛋在英国连大使馆都已经建好,和葡萄牙西班牙开启外交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知识积累还有什么用处——
等等。
朱厚熜抬起头来,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自己的孩子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虽然出生时间好像有点问题,按理说这个时间段前后了他们才应该出生才对,可是连继承人选拔计划都出来了,看记述也应该是在嘉靖七年前后全部出生了才对。
而且,没有夭折。
想到这里,朱厚熜只觉得眼眶一热,心里有什么脆弱的东西在缓缓呈现。
他的孩子们,在过去的历史里,只有一个活了下来。
其他的每一个,都死于非命。
可是如今,竟然全都活着。
等一会,一定要都叫来,好好看看都长成了什么样子。
“万岁爷,沈首辅来了。”
朱厚熜浅浅点了点头,只抬起头来,唤黄锦把人带进来。
蟒袍出现在门外,脚步轻盈而身段纤细。
那个女人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仍旧容颜如初。
乌黑的长发被盘成云髻,没有任何多余的坠饰。
只有象征身份的银钗斜c-h-a旁侧,坠子上的麒麟熠熠生光。
为什么,会有女人?
为什么他的首辅,是个女人?
朱厚熜在这一刻握紧茶盏,忍着站起来问话的冲动,只冷声道:“黄锦,你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