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虽然有道士们的紫微之说,这些娘娘也盼着能生个一儿半女,好再稳固些位置。
哪怕折了寿,也比日后在冷宫里凄清半辈子强啊。
可皇上竟清心寡欲似的,就再也没有在谁宫里留宿过。
虞璁走进来的时候,一见着这开的娇艳欲滴的牡丹花,心里就有点无语。
知道自己会被糊弄,和真的被糊弄,那完全是两码子事。
皇后见皇上开始观赏那些花儿了,心里其实也略有些忐忑。
她的花儿迟迟不开,也就算了。
可这后宫的姐妹们总是相互走动,还没等这种子们发下来两天,就听见谁谁宫里的花儿开始抽芽了。
再过几天,又能听见好几处的花都抽芽长叶了。
人在独处时,往往还能控制好自己。
可这一聚在一处,就忍不住攀比,忍不住互通有无。
这样一来,哪怕心里对皇上一万个害怕,也架不住贪婪和嫉妒心的唆使。
虽说这当时取种子的时候,锦囊里什么都有,谁也看不出什么是什么花。
可皇后就怕皇上记住了自己拿的是什么,还特意派下人去找了花匠,再三确定无误之后才敢来这么一出偷梁换柱的戏码。
——若是其他妃子都有花儿,就自己没有,那也太丢面子了。
虞璁忍着笑意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盆盆的争妍斗艳的鲜花,旁边的妃嫔们也不忘日常的商业互吹,把彼此的花儿都恭维的跟什么似的。
他一回头,见有个穿着蓝衣的女子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眼神温和平静。
鹤奴注意到他的眼神,也多看了一眼。
“这后宫里,一共有几位妃嫔的花儿开出来了?”
“回皇上话,”皇后行了个礼,得意道:“臣妾和几个妹妹,一共栽培了五盆不同种类的花,都已经开的正好了——其他还有三个妹妹的盆里在抽枝长叶结苞,想来也快开了。”
“哦?”
虞璁眉毛一样,若有所思道:“这些花,都是你们亲手栽培的?”
“是的,陛下。”众人齐齐道。
皇上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看向鹤奴道:“虞秘书。”
“微臣在。”鹤奴垂眸道。
“朕当初赐下种子的时候,可曾吩咐过你,把这些种子都煮熟了?”
“回禀陛下,都已经在沸水里滚过,烫的全熟了。”虞鹤字正腔圆道。
话音未落,在场的几位里,纷纷都惨白了脸色,明显反应了过来。
就连皇后也心生慌乱,护甲掐着掌心,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就有趣了,”虞璁侧身来看向她们:“这煮熟的种子,怎么还能开出如此多的花儿来?哪位爱妃跟朕说道说道?”
他的声音依旧清晰而柔和,仿佛只是闲唠家常一般。
可是这一个字一个字的,跟腊月里的冰锥似的,敲得她们心里透凉。
有个胆子小的,直接当场跪了下来,惊慌道:“皇上息怒!臣妾不懂花卉,是交给下人来照顾的,没想到那贱婢竟然换了种子!”
很好,已经出现甩锅的了。
虞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附近方才还在说笑的妃嫔们也齐齐跪了下来,有的已经红了眼眶:“臣妾知罪,望陛下开恩!”
“这,欺君之罪,诸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么?”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却让所有人为之胆寒。
“皇上!”
“皇上息怒啊!”
得亏他没让小皇子们过来玩,自己一个人钓鱼执法一群不懂事的小姑娘,场面搞得跟哭灵似的。
不过这帝王无情是真的,老牌儿嘉靖帝不知道杀了多少个宫人。
皇上半晌没有开口,那几个跪着的根本不敢抬头,只拼命的磕头认罪,生怕明日就断了脖子。
其他几个与她们交好的妃嫔们也一一跪了下来,也不敢出声劝劝,只跟着磕头。
“你们当中,有几位已为人母,还说要替朕分忧解难,一同撰写《育儿经》,用来教导天下人母。”虞璁任由她们瑟瑟发抖的跪在那,慢慢道:“可是这育儿,德育为先,你们有意争宠夺利,就不怕这孩子跟着学些尔虞我诈的东西?”
难道——皇上要剥了她们的抚养权?
有几个妃子已经咬破了嘴唇,眼泪都一道道的流了下来。
“这只是朕对你们的第一重考验,往后的种种,也不会提前告知。”虞璁慢慢道:“记住,想在后宫里活的安稳,诸事都光明磊落着来。”
“论眼线手腕,没有人可以玩的过朕。”
“记住了吗?”
坤宁宫里一片低泣声,那些少女们噙着泪应了他的问话,显然都被吓坏了。
能立住威仪,让这些妇人能有所畏惧,有所不为,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