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忆……”紫云英从里间出来,看到我手上的冕旒,挑了挑眉,“想不到这么快就做好了。”
怎么感觉每个人都知道,就我被蒙在鼓里?
“我还担心陛下之前那个样子要怎么成婚,还好他醒了。”紫云英走到我身边,指尖轻弹我礼冠上的旒珠串,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
“成,成婚?”
紫云英狡黠一笑:“不仅成婚,还要封后呢。”
其实看到那顶九旈冕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了些预感,但听她这样直白说出来,还是有点懵。
紫云英拍拍我:“恭喜恭喜,苦尽甘来。”说罢也不管我反应,朗笑着离去。
我愣了半天,直到高甲过来从我手中接过那顶冕旒,并说灵泽在找我,我才轻飘飘进到内殿。
灵泽身体还有些虚弱,依靠在床上,鹤氅半敞着,衣袍上生出不太规整的褶皱,黑发雪肤,格外不同以往。
他若冷眉冷眼,看他的人绝不会生出不该生的心思,只会觉得他犹如冰雕雪砌,无法亲近。但若他眉眼含情,无比温柔地看着你,那眼瞳就是寒冰一样的颜色,也能透出几分烫人的火热来。
他伸出手,无声邀约。我就跟着了魔一样,将手牵给他,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看到了?”
我趴在他怀里,听着久违的心跳,只觉得许久未有的安宁传递到四肢百骸,舒服得脑仁都在发麻。灵泽多说两句话,我怕是就能睡着了。
但我这会儿还有事要问他,只能强自打起j-i,ng神:“我是雄鲛,于理不合。”
“你不愿吗?”他下颚蹭了蹭我的发顶,收紧了圈在我腰间的手臂。
“我俩心意相通,想知道我愿不愿意还不简单吗?”
“我想听你亲口说。”
他这样简直就像是在向我撒娇。
我闭上眼,更往他怀里缩了缩:“我愿意的。”
他笑起来,胸膛震动,笑声钻进耳朵里,惹得我耳道一阵酥麻。
“只要你愿意,谁又敢说什么?”
“陛下,礼服取下来了,现在要试吗?”
我听到高甲的声音,下意识从灵泽身上起来,极快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又给灵泽理了理。
灵泽好笑地捏着我的手指,嘴上回着高甲:“进来吧。”
高甲身后跟着六名鱼奴,三人一列捧着礼服木箱缓步走进来。
那喜服穿在我身上果然是极为合身的,大小分毫不差,鱼奴们还给我试了冕旒,我嫌太过隆重,有些不适应,只戴了片刻就取下来了。
“阿忆,过来。”
我听到灵泽呼唤,转身向他那边看去。
他已穿好艳红的喜服,长发梳成髻,正要戴上礼冠。
红衣衬得他肤色愈白,他从长袖下探出一截指尖,指了指床上的木匣道:“给我戴上。”
我很快反应过来,冕旒上本有一支玉簪用作固定,灵泽该是打算弃用玉簪,换上我为他修好的那支木簪。
打开木匣,取出簪子,灵泽由于较我高出不少,我只能踮起脚为他c-h-a上木簪。
鲛人泪做成的旒珠轻轻晃动,灵泽的一双眼在帘后顾盼生姿,夺我心魄。
寝殿内不知何时已只剩下我和他两人,他靠过来,环住我的腰。
“好看吗?”
他这问的简直是废话,他怎么可能不好看。
“嗯。”我点点头。
他抱住我,将我揽进怀里,轻轻晃动。
“放心,我不会将你拘在宫里。你想去哪儿去哪儿,我都陪你。”
两个心跳逐渐合为一个频率。
“我想回龙虎山看看。”
“我陪你。”
“再回夜鲛族看看。”
“我也陪你。”
“我想看昆仑的雪,江南的雨,西海的幽冥,东海的苍莲……”
“我都陪你。”
想到当年初入北海时,我满心愤恨不甘,觉得自己一条雄鲛就算不能纵横四海,也不该埋没在这深宫之中。
结果十年过去,经历一大堆破事后,我不仅多了个貌美温柔的“夫人”,从前只敢心中想想的愿望也都实现了。
过去我总觉得自己很倒霉,现在又觉得自己其实很幸运。
毕竟,倒霉的人不会拥有这样温柔的怀抱。